第八百三十四章 煙籠寒水月籠沙(1/3)
兩人因家國局勢已各自奔忙了數日,永遠公務為先、勤勉不懈的紀平亦覺神疲,驟然攏春色,內里便有些叫囂起來。
“回房去?”他問她,早先握筆的手在她后腰流連。
淳月望一眼他案上累牘,“豈敢耽誤紀大人辦公。”
年初紀平升遷,掌吏部司,官居二品,權柄一大,諸事就纏身。她這般說,忽身子一歪坐到夫君身上,
“我陪你批完這些。”
紀平已是身心皆降,臉對臉望著她,目色亦失了清明,聞言只是笑,朝后一仰,按著她薄如蟬翼的背脊往懷里壓。
耳鬢廝磨,神魂交纏,待衣衫狼藉,或垂或散在書案四周,月已掛中天。
春夜里的百年府邸,格外靜謐,倦鳥亦歸巢,只很輕的呢喃聲間或鉆窗。
“收拾好了,我便帶宸兒入宮。”顧淳月伏在紀平懷里,氣息仍亂,素指點其薄汗未褪的胸口,緩慢畫圈。
“今晚就去?”
“嗯。”
紀平皺眉,抬起她的臉看半刻,“所以急不可耐,徑直沖來了書房。”
顧淳月臉上紅潮未散,抿嘴微赧,“你不喜歡?”
紀平端方的臉上浮起想笑又想忍的掙扎。
半晌點她鼻尖,“月兒這樣,所幸此生只我一人得見。”
她與他相識于幼年,四五歲便玩在一處。因各自出身、兩族情分,小時他入皇宮,她去相府,都理所當然地彷如回另一個家。
他們是要成婚的。自懂得男婚女嫁,兩人便知道,十歲之前旁人拿此事說笑,他們還跟著笑,十歲之后心智漸長,反開始避嫌,有兩年甚至刻意不大見面,只宮宴上遙相顧。
還是有一年春,定惠皇后賜紀晚苓孔雀翎霓裳,紀平奉詔陪自家妹子進宮去取,順道謝恩。他是外男,不得入內宮,在外頭直等到黃昏,淳月送拿了裙子的紀晚苓出來。
他三個月沒見她,實有些忍不住,下了天大的決心克服至嚴家規鍛造出的多年分寸,說有幾句話要問公主。
紀晚苓年紀雖不大,心中有數,又被指為了太子妃、盼著親上加親,當即幫哥哥游說,甚至提出為他們把風。
顧淳月不是扭捏性子,便與紀平去往就近一段綻著鳶尾花的游廊。初初站定,十四五歲又都端方自持的少年少女一默好半晌。
“若沒有話,我先走了。”終是淳月先開口,展一個妥帖微笑。
轉身挪了步,方聽身后有些急切地:
“公主為何躲著臣?”
淳月甚少見他發急,聞言好奇,立時轉回來,卻不見少年面上有異,只那雙眼,灼灼盯著她。
她一時不知要怎么答,半晌道:“我并未躲你。公子何出此言?”
彼時紀平剛入仕,故自稱臣,淳月卻還沒習慣改喚大人,脫口仍是“公子”。
“你,臣是說,”紀平是進退有度從不出錯的人,那日卻兩度磕巴“犯錯”,“公主從前,會出宮與臣,相處,更早些時候,也不喚臣公子。”
是平哥哥。在十歲以前。
淳月難得梗了梗。“畢竟不是孩童了。這幾年母后對本殿約束亦多。”
姑娘大了,又是皇家嫡長女,自要矜持。雖臨近議親年紀,畢竟未到,盡管大家都心照不宣——越是如此,她越不好意思問。
“君上與皇后,”紀平今日卻是有備而來,磕巴完兩回合也就淡定了,“打算何時為公主與臣賜婚?還是需要臣父請旨提親?若有章程,還請公主告知,臣好回去同父親說。”
他從神態到語氣實在,很篤定,毋庸置疑。
以至于淳月完全質問不出“誰說我一定要嫁你”這種話,怔了好一會兒道:“本殿,不清楚。近來都沒聽父君母后提起。”
紀平了然點頭,“那臣去求父親。”
“還,早吧?”穩重的公主殿下也磕巴了。
紀平微笑,嘴角彎出有如鳶尾花瓣的弧度,“是早了些,但臣近來發急,總想著能快快定下來,哪怕將婚期排在三四年后呢。”
淳月終是赧了,垂眸低道:“急什么。”
“見不到,難得見到你又不同我說話。我,白日辦差分心,夜里睡不踏實。”
淳月幾乎接不住這一向和宜的人分明簡短卻極其猛烈的兩句話。
“剛開始當差,便不用心,叫你父親和我父君曉得了——”好歹憋出半句答。
“我便告訴他們,害了相思病,只公主能解。”
淳月驀地抬頭看他,“你怎這樣孟浪了?”
紀平被這么一問,始覺唐突,喉結輕滾,一揖道:“總之殿下,明白臣心意就好,若還有旁人欲求娶,斷不能答應。臣這兩年,置辦了不少物件囤放府中,供殿下來日用度,當然,都是臣私下之舉,真到婚禮時,父母親會操辦,絕不會虧待了殿下。”
淳月看著他一副未來盡在掌控、偏又十分平淡的模樣。
來不及反駁什么,那人已揖著往后幾步,道一聲“告退”,徑自走了。
此去經年,紀平大人的一切盡在掌控果然不曾落空,美人在懷,佳期如夢。
“晚苓跟我說,那孔雀翎霓裳你穿也好看,可惜了,我至今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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