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十一章 回春(1/2)
顧星朗很想說不好。
但她要給阮仲治病是從頭到尾就說好了的,無論有沒有昨夜之議。
而這串事故背后究竟有沒有局,阮仲的火種是否還留著,盡管不愿,須得承認:阮雪音是最適合前往試探的人選。
他今日安排仍緊湊,大清早起來匆匆要出門,阮雪音亦起,悉心幫他更衣。
“治病就治病,問話就問話?!比嗽阱氤吒?,淺淡橙花香繞鼻息,以至于這兩句警告沒什么威懾力,含了春晨繾綣。
“知道?!?
“親一下。”
阮雪音心事重,興致缺,踮腳一湊,蜻蜓點水。
顧星朗也不勉強,時辰已至,推門而出,便見競庭歌帶著兩個孩子出現(xiàn)在西廊下。
一手抱一手牽,竟是能干得很。
“云璽清點行裝去了。”她過來,輕描淡寫交代自己一人帶娃的景況,又向顧星朗,“師姐夫放心,人我?guī)湍憧粗!?
旁人只道阮雪音去鎖寧是盡故國公主與臨時長官之職,但競庭歌不想都知所為何事。
這世上知曉阮仲還活著的人,不過他們幾個。
盡管對于阮雪音此趟去瞧那位的目的,她暫時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顧星朗顯然不買賬,“總記得你從前,更看好他。”
自指競庭歌一再慫恿阮雪音選阮仲。
“誒——”競庭歌話音轉(zhuǎn),頗正經(jīng),“從前那是,覺得他也能為國君,又無后宮累贅,對小雪情根深種多年、矢志不渝,自是上佳之選。”
顧星朗淡眸瞧她。
“如今論實力,他與師姐夫你已是沒得比;而你這后宮困局,看樣子也解得差不多了,小雪還做了皇后,怎么看,都是皆大歡喜的局面。我當然樂見?!?
阮雪音眼瞧這兩人竟當著她的面議論,頗無語,一手挽了顧星朗手臂,實則是推,“定的卯時,君上要遲了?!?
送至門口,驀想起還有一樁緊要未提醒,附去他耳邊只作小女兒呢喃:
“你雖嚴鎖消息,畢竟有女孩子失蹤了,且不止一兩個,總有人注意到。一人注意,難免議論,口口相傳,很可能在民間已成了某種認識。否則不會有那句:女孩子還是呆在家中穩(wěn)妥。百姓們提及慈安小院,態(tài)度不會那般怪異?!?
將環(huán)伺的種種現(xiàn)狀一一納入考量,陰謀布局之感愈重。
顧星朗輕點頭,握了她手十指交扣,也附耳作呢喃狀:“此番競庭歌是穩(wěn)的吧?仍須留個心眼。有事讓粉鳥傳信,一路平安。”
大門口候駕諸侍衛(wèi)眼望著,都以為君上與皇后是剛見面又要分開,依依不舍,故此癡纏。一時人人笑意浮面,立覺不妥,低頭收斂,蜜意仍是自槐府升騰,混著曦光向整座寧安城發(fā)散開去。
鎖寧卻微雨。
一年兩百日落雨的故都,并未因時移勢易、滄海桑田而減其氣性半分。
春秋本是多雨時,車隊夜抵舊宮,眾人擁簇皇后與兩位小殿下入內(nèi)安置。然后阮雪音悄換常服,自偏門又出,臨近子夜,小巷中叩門。
那院內(nèi)漆黑,想來主人已睡。
她站著等了會兒,以為今夜要白走一趟,眼前門幅卻驟開,恰一人寬的縫隙間,阮仲長身玉立。
那門幅開得急,他眼中沉淡里似燃著簇火,像要說話,又屏住,壓著眼神示意她進去。
阮雪音閃身入,門幅在身后合上。她抬步往里,卻感知到阮仲未動。
“進去吧?”她回頭,看不大清陰影里他的臉,單憑身形只覺是瘦了,顯得比從前更高。
“總想著你過幾日就會來。一等兩年?!敝宦犓?,那聲也較從前更沉實,歲月之饋,“方才已經(jīng)入夢了,聽得叩門聲,仍以為是夢。”
阮雪音叩了兩次。
“半醒之間又聽見,方驚醒?!币凰餐nD,然后沉沉夾著喜悅嘆息,“你終于來了?!?
她才注意到他只著了中衣,鞋也沒穿,正赤腳站在雨后仍濕潤的青磚地上。
“你所中本是寒毒,不能受涼?!比钛┮纛D急,支起醫(yī)者架子過去拽他,“趕緊回屋?!?
阮仲由她拽著,疾穿過春夜清芬的院子,看見雨停云散,月光灑下來。
入室內(nèi)掌燈,阮雪音不停歇要他坐,立時號脈。
因顧星朗的暗戍常年遞信,他病癥走勢她一直清楚,最近用的正是兩月前新擬的診方。
號過脈,她繼續(xù)望聞問切。阮仲由她盯,認真答各種詢問,也便趁此機會盯她。
下巴比從前尖了一點,大約是少女氣開始褪。卻添艷光,揉雜在她素來清絕的容顏氣韻里,有種既純且妖的美感。
妖之一字并不準確?;蛟S僅僅因她始終能迷住他,又忽然出現(xiàn)在仲春的午夜。
“五哥?”
她在問他最近七日內(nèi)寒癥發(fā)生的次數(shù)、每回合感受。
已經(jīng)問了兩遍,是他盯著她眉眼在看,沒有聽見。
“近來都三日一回。或因天氣轉(zhuǎn)暖,沒有冬時難受。但如上次信中所言,我這一身筋骨,是日日更見酸軟?!?
阮雪音點頭,“久毒不愈,便是這個癥候,鎖寧潮濕,就更嚴重些?!?
他委實瘦得厲害,更顯一雙眼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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