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青山遮不住(1/3)
紀平下馬,穿入層層兵甲抵車前,稍穩心神,親自掀簾。
衛兵在側,父子倆相視片刻,面色都靜,看在旁人眼里不過久別畫面。
“父親。”紀平伸左手,自為方便紀桓抬右手。
紀桓卻也抬左手,紀平一怔,即換右手攙。
上官妧已行至祁軍陣前,沒人阻攔,她卻停步。
“還不過來。”慕容峋蹙眉。
“慕容兄有所不知,”顧星朗緩開口,“車內還擺著遺骸一具,關美人稱是其母,欲帶回故土,但我以為,大祁才是上官夫人故土,所以未準。她這是,還想商榷罷。”
話中涉密不止一句,叫無知或半知者瞠目。上官妧聞言也不辯,就勢跪下切切:
“懇請祁君陛下歸還家母遺骸!”
顧星朗居高看她,神情倒溫和,“車內是蔚國上官朔遺孀文綺,你不姓上官。”
上官妧直起身,眾目睽睽下抬手揭面,素白一張臉驟曝在冷冬夜色下,尤顯得血色全無,“賤妾上官妧,懇請陛下歸還母親遺骸!”
顧星朗眉心微動,“慕容兄倒將她納入了宮。”
放上官妧隨軍至韻水是個壞不了的決定。暗夜燈火里慕容峋細忖。顧星朗負她,其父服罪自戕,其母怎么看都不會是祁國一頭,縱有上官宴攜家族臣祁——異母兄妹罷了,她不至于因此助祁,半年來蔚宮中傾力造藥園,便是明證。
所以此刻場面,盡管詭異,不像做戲,更該是顧星朗需要她說什么話。
“也是此刻才知。”那么自己是無須多事的,慕容峋沉聲答,“棉州初見至今日,一直是那張易容過的臉。好大的膽子。”
上官妧即回身再拜慕容峋:“欺君重罪,妾愿領一切責罰!還請君上看在妾半年來用心侍奉,替妾要回母親遺骸!”
原來是要為阮雪音的身世正名。競庭歌坐在車內百無聊賴聽,心下了然,腦中預演雙方接下來對話,頗覺無趣,果聽慕容峋道:
“上官夫人雖是崟國人,到底嫁去蒼梧二十余載,確實——”
“上官夫人是崟國人么?”顧星朗打斷。
文綺隱秘慕容峋是不知的,也便為此問莫名,遙看顧星朗。
顧星朗卻盯著上官妧后背。
“母親,”好半刻她開口,聲輕且顫,“母親姓氏并非文之一字,而是,宇文二字。宇文綺。”
太輕了。顧星朗不滿意,垂眸動手腕理袖口。“慕容兄可聽清了?”
慕容峋離得遠,自不清,“大聲些!”
上官妧深吸氣長吐出,振聲將方才之言重復一遍。
兵甲浩瀚,天地起回響。
“如何證明?”顧星朗淡問。
“宇文家族譜既定,到母親這代女子從絞絲部,故為綺。祁太祖滅宇文,當有大焱皇室玉牒收于宮中,一閱便知。東宮藥園四名藥師中三名為前朝遺孤,此事確切,只家母身世,是與蘇落錦換了!”
阮雪音坐車內也一直攏手靜聽。
蘇落錦三字入耳入心,她頗覺嘲諷。母親也并不無辜,加上姝夫人夏杳裊,皇族隱族,個個有身份。
“所以身負一半宇文血脈的,不是祁國珮夫人,是你。”顧星朗抬眼。
“是!”上官妧高聲。
慕容峋由震驚至平靜費時并不多。
然后他有些明白了因果,暗忖顧星朗目的已達、或可就此收稍,對方卻馭奔宵朝自己而來。
他經過了跪伏的上官妧。
繼續行進,至兩軍之間暗紅縱橫的空地正中停下。
慕容峋會意,輕策颯露紫迎赴。
二馬并立,首尾正反,兩位國君足夠接近以成密談。
“接到霽都異常之訊,以為我死了吧。”
“是。”
“一路過來,經山林也經城郡,你的近萬先軍最南已至梅周城外,午后那陣,將將休戈。”
慕容峋默半瞬。“既是誤會,解了便罷。”
“什么誤會?”兩人持續只望前方,至此刻,顧星朗轉臉看他。
自是消息有誤,以為祁君身死霽都大亂,而南邊局勢牽扯導致祁國國內兵力難以立時調動鋪排,趁虛而入。
“我軍邊境操練,本為尋常軍演,卻不知顧兄的北境守將受了何等挑唆,竟以為我軍要犯,就此起爭執,本是尋常交兵,大概因深夜不智吧,漸漸竟難以收拾,方有越境之舉,細算來,確為誤會。”
顧星朗眼瞧著他波瀾不驚頭頭是道,“一年不見,慕容兄長進不多,臉皮之厚,卻已與你那位謀臣不相上下了。”
“句句肺腑。顧兄連日辛苦,珮夫人即將臨盆,又近新年,想必無心戰事。”慕容峋極目眺銀甲連綿間那些車輛,“我此來視軍也已數日,是時候攜臣下、嬪御和兵士們返回了。”
“占下的祁北城池,一座都不要?”
有馬蹄踢跶自南急來,是黑甲的蔚兵,于萬千矚目中縱過祁軍隊列,行至君前,下馬呈軍報。
慕容峋展開讀了,遞與顧星朗,“除卻梅周,三城七郡,是太多了。顧兄看看舍不得哪些,我歸還便是。”
顧星朗沒接那張紙,再盯對方半晌笑起來,“慕容兄便歸還全部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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