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露從今夕白(1/2)
以紀家的家風,或者至少是紀齊常年在遵循的家風,原本連這種事他都不會知道。
蓋因昨晚大哥大嫂不是一起回的府。
紀平到家,戌時過半。而顧淳月何時回的,亥時過后他回了房間,無從知曉。總之大哥說,淳風殿下筵席上飲多了酒,大嫂留在宮中陪她,會晚些回。
飲酒,飲多了酒,這種事發生在顧淳風身上真是毫無違和感。甚至非常貼切,有些好笑,也有些——
可愛。
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哪怕可愛也不該由自己想出這個詞,并且拿來形容。而于頃刻間他再反應,此時這人鼓鼓的小臉,一副茫然表情雙眼無神,分明是酒未醒,不是什么睡意未消。
想明白這點,他更覺好笑,盯著對方“嗤”一聲笑出了動靜。
顧淳風還沒來得及反應“喝大了”這個表述,又被他莫名其妙嘲笑——
這種笑法,只能算嘲笑吧?
于是二度火起,冷眼瞪過去,“有什么好笑的?”
“殿下,”紀齊眉開眼笑,滿腔愉悅皆發自內心,“在筵席上喝大了的公主,古往今來就你一個吧?你怎么這么——”
好笑,有意思,不走尋常路。
他沒想到合適的詞句,還在斟酌,而淳風并不打算給他時間繼續笑下去:
“那酒勁兒大。”她冷著臉,不愿多掰扯,說完這句方意識到昨晚喝的好像是,秋露白?
秋露白,荷花蕊,寒潭香,是祁宮中秋日常飲之品類。其中又以秋露白濃度最高,酒勁最大,寒潭香次之,最溫和的是荷花蕊。
家宴而已,且女眷居多,九哥怎會安排這么易醉人的酒?
她疑惑,不明所以,但宴飲之事稀松平常,喝什么酒更不值得反復掂量,遂丟了此念,抬腳往沈疾那邊去,卻被紀齊一把拽住。
“這么些人在呢。拽上癮了是吧?”這小子越大越不招人喜歡,如今簡直討厭到了相當水準。顧淳風心中暗罵,一把將自己胳膊又拽出來。
近來是拽得有點多。紀齊反省。尤其祁北那趟。以至于竟有些成了習慣,手比嘴快。
確實動手也比動嘴更有效。左右是說不過這些人。他自知理虧,咳嗽一聲,正了神色:
“你為何突然要學騎馬?”
這句問的語氣似是而非。意即有些知道,又不敢肯定。更像是一句確認。
顧淳風聽懂了,看著他道:“就是你以為的原因。”
仿佛一塊石頭落了地,然后咣當砸出一道豁口,剛叫人放心又再次叫人懸心。
“你,”紀齊心情復雜,這復雜也來得不明所以,“你又用不上,學來干嘛?那種情況,一輩子也沒兩次吧?過都過了,你還學?”
“誰知道呢。”顧淳風微低了頭,也低了聲量,盯著沙地上小石子出神,“我還以為那種情況一次也不會有呢。還以為騎馬這種技能我永遠用不上呢。可見用得上用不上,不是自己說了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還是準備著好。”
“哪有那么多第二次?”紀齊大手一揮,也壓低聲量,“真有第二次,我還帶你。”
顧淳風仰頭看他。
“真的。想去哪兒去哪兒。我發誓。”他抬起右手,收了拇指和小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并攏,煞有介事,滿臉誠意,非常——
孩子氣。
顧淳風“嗤”一笑,伸手猛拍一記那只正宣誓的手,“行了。多謝。”她轉身,“你帶得了第二次帶不了第三次,帶得了第三次帶不了一輩子。”
她往沈疾那處去,卻發現院使大人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場間。而沈疾人在馬廄邊,正——
同競庭歌在說話。
“殿下也來了。早。”眼見淳風走近,競庭歌頷首,主動招呼。
“早”當然不是一句合格禮數,但顧淳風昨夜已見識過對方禮數水準,并不在意,漫不經心回:
“早。”
竟是比自己還隨意。競庭歌挑眉。這十公主果然有點兒意思。
“我以為只有皇子公子們會來騏驥院練馬。不想還能在此遇上殿下你。”
顧淳風也挑眉,“先生是來找哪位皇子公子的?”旋即轉頭,正看到也自過來的紀齊,遂回身問:“他嗎?”
競庭歌展顏而笑:“紀三公子方成年,又未入仕途,想來很多事都不清楚,我找他做什么?”
“你倒是有話直說不含糊,爽快人,本殿下喜歡。”
競庭歌更覺有意思:“殿下抬愛。殿下的酒醒了嗎?”
顧淳風一怔,“我酒量一向不好。見笑了。”
“昨夜那酒荷香襲人,甚為溫和,殿下竟也能喝醉,想是真的觸了傷心事。”
荷香襲人?秋露白沒有荷香啊。她說的荷花蕊吧。
等等。
她喝的是荷花蕊,而自己案上是秋露白?昨晚筵席排酒還分人的?
這般想著,反應卻不能慢,“誰還沒兩件傷心事?喝點酒上了頭,借著醉意叨叨幾句罷了。”
夜里長姐離開時囑咐過,九哥沒交代,那便什么都別說,只管打馬虎眼兒。
“但我冷眼瞧著,殿下昨夜之傷心非同小可,可是與你那位多年大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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