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周青未了(1/2)
“哥!”
沈疾指著馬場西北方向不知正對淳風說什么,后者極目遠眺,若有所思,便聽紀齊三步并兩步跨至二人跟前,聲如洪鐘來了一聲喊。
沈疾聞聲轉頭,略一頷首,剛要問他是否來看追風,又或準備駕馬出去,卻見對方挪了目光向顧淳風:
“你怎么來了?”
沈疾蹙眉,咳一聲,紀齊反應,忙改口:“殿下這是來,跟班兒巡查?”
依然不夠友好,應該說不夠合規(guī)矩。沈疾蹙眉不止。好在稱謂是對上了。
顧淳風這才意識到是在問她,轉臉向紀齊,表情有些茫然:“哦。我來學騎馬。”
學騎馬?紀齊瞪眼,又去看沈疾。
“君上已經允準了。我教。”
“你教?哥,”紀齊劍眉倒豎,瞪眼如銅鈴,“我當初求你教,也是只管騎術不管其它,你可推搪得連我大哥都說不動啊。”
他管沈疾叫哥,管紀平叫大哥,六年來一直如此,仿佛前者才是他親哥。
“我不是教過你?”
“你那叫教?”他深呼吸一大口,起了陣勢,一副這事兒必須說清楚否則過不去之表情,“哥,講道理,我五歲上馬,到十歲前都沒煩過你吧?十歲后以我的水平,當時幾位教習大人確實再教不出什么,我這才來找的你。”
“你八歲以前根本沒我。想煩也煩不了。”
紀齊一怔,有些噎住。
他八歲那年,當今君上、當今寧王、紀平一干人等跟著黎叔去了趟青川極西的不周山。彼時紀平十五歲;顧星延十二歲;顧星朗十歲,已經是隊伍中最小的成員。而紀齊因著年紀尚不及兩位數,被果斷拒在了此趟行程之大門外。
為此他耿耿于懷多年,耿耿至今——
因為四年后封亭關之戰(zhàn)爆發(fā),青川局勢生變,大祁易主,顧星朗一朝登基,黎叔于新君即位一年后去了夕嶺,從此這一代皇親貴胄小屁孩兒群龍無首,也再沒了出遠門跋涉歷練的機會。
黎叔是顧星磊和顧星朗的老師,包攬兩位嫡皇子的騎射武藝,雖無官銜,卻是無名有實的帝師——
封亭關之前,顧星磊是儲君;封亭關之后,顧星朗是國君。
盡管紀齊至今仍想不明白,彼時黎叔正當盛年,至今也不過四十來歲,為何就此去了夕嶺幾近隱退?夕嶺是行宮,要說鎮(zhèn)守防布,實在費不了多大力氣;而顧星朗登基后重整禁軍,設下前無古人之規(guī)制,保行宮周全更是易如反掌——
黎叔過去,若非隱退,那便當真是大材小用;守著個自幼體弱多病的十三皇子,一身本事也是再無傳承。
扯遠了。
他拉回思緒。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沈疾便是在那一年出現的。黎叔帶著皇子公子們自不周山回來,隊伍里突然多了個與紀平年紀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看神態(tài)確該與紀平年紀相仿,甚至可能還略小些,蓋因其滿臉質樸純厚與紀平之通達世故形成鮮明對照。但他個子高,骨架大,卻是比十五歲的紀平還要健壯上一大圈。
他十四歲。是不周山原住民。紀平說。他們初入山第二日,遇上雪崩,好在情況不算太糟,而這個少年從天而降,畫了地圖引了路,此后還帶他們進入當地原住民聚居的山坳落腳。
他那時候也不叫沈疾。據說是一個冗長得叫人記不住的名字。回程前的倒數第二日,顧星朗送他“沈疾”兩字,而黎叔問他要不要跟他們回霽都。
他不回答,第二天早上烏青著眼圈說了“好”。
十日之后,霽都出現了一名叫做沈疾的少年。
十年之后,茫茫青川半壁河山都曉得了這個名字,人們叫他沈大人。
所以紀齊八歲以前并無沈疾此人,這話沒毛病。
“那八歲以后呢?八歲到十歲期間,我也沒煩過你啊。”
“那時候你我不熟。”
那時候顧星朗一心要帶沈疾在身邊。卻因為此人來歷不明——
并不是真的不明,至少去過不周山的一眾人都能證實其身份人品。
但顧星朗是大祁最貴重的兩位皇子之一。做他的跟班必得經過嚴格篩查,層層考核。
因此最初那兩年,沈疾住在相國府。
紀平每每去騏驥院騎馬,總會帶上他。此為沈疾強項,射箭亦然——
不周山十四年,打獵巡山是生活,騎馬射箭是日常。紀平帶著他,更像是帶著半個隨身教習。
但他的武藝是黎叔教的。沈疾大概是黎叔平生收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非皇子出身的徒弟。
他十四歲才開始習武,不過兩年便能與一眾年輕將士打成平手。黎叔說,除開他身形高大健壯、天生習武材料,稟賦、勤奮、多年山中生活之基底也都是緣由。
是故那兩年沈疾雖居于相國府,卻因成日習武用功,與紀齊接觸并不多。好容易靠著時間積累攢了些相熟——
兩年已過,沈疾進宮,做了顧星朗的隨行護衛(wèi)。
所以紀齊八歲到十歲期間他們不熟,這話也沒毛病。
而自那之后,但凡沈疾來騏驥院,必是陪同顧星朗。真正開始指導紀齊騎射還是近六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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