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故事(四)(1/3)
吳書年面色漸漸陰沉下來。</br> “暗殺不成,他們又把主意打到了我和我的祖父身上,殺祖父的命令,其實是長公主親自下的。”</br> “妻殺夫?”</br> 裴笑驚得聲音拔高三度。</br> 吳書年看了裴笑一眼。</br> “動手之前,長公主給我祖父寫過一封信,讓他勸一勸兒子。</br> 我祖父回信說,當初是你讓他入朝為官的,誰做的孽,誰自個受。長公主看完信,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對手下說了一個字:殺。”</br> 即使過去很多年,吳書年說到這里,依舊一陣悲從中來。</br> “其實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并不是很清楚,父親也很少與我談起過。</br>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在想,是什么讓我祖父寧肯一個人獨居在破舊的老街,也不愿意回那富麗堂皇的長公主府?</br> 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是什么讓我祖母毫不猶豫地說出那個‘殺’字,就為了她身后的陳家嗎?”</br> 晏三合偏過頭看著吳書年,只見他滿目冰冷,胸口一起一伏,極力壓抑著痛苦。</br> 就在這時,周也的大掌落在吳書年的頸脖上,很慢,很輕的揉捏著。</br> 無聲安慰。</br> 漸漸的,吳書年的情緒平復下來,緩緩又道:</br> “祖父的死,是壓倒我父親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以養病為由,把長公主軟禁在府里。在籌謀數年后,那場針對陳家的殺戮悄無聲息的來臨。</br> 吳關月,我的父親,幾乎殺光了陳氏一族的人,坐上了大齊國的王位。”</br> 一場滔天的殺戮,又掩蓋在吳書年平平淡淡的言語中。</br> 桌上三人只覺得腳底心竄起一股寒意,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br> “父親坐上王位的幾個月后,帶我回了老街,這是我第一次回老街,也是最后一次。”</br> 吳書年目光一偏,向裴笑看過去。</br> “我們二人站在北倉河邊,父親和我說起了他的童年往事。”</br> 來了!</br> 終于來了!</br> 裴笑心潮澎湃,渾身的血液都奔騰了起來。</br> “我父親說,在北倉河的另一邊,有一個小姑娘叫三妹,還有一條狗叫黑蛋。裴公子,你外祖母的閨名是叫三妹嗎?”</br> 對上了!</br> 裴笑激動的拼命點頭,“你父親還說了什么?”</br> “他說完這一句,便什么都沒有再說,只是臉上的神情……”</br> 吳書年嘆息著闔上眼睛,似乎在回憶。</br> “要怎么形容呢,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那樣的神情,眉頭舒展,嘴角往上揚,眼角彎下來,像是整個人都泡在熱水中,連頭發絲都軟了下來。”</br> 這樣的形容,讓晏三合心里生出強烈的不適感。</br> 從她聽到吳關月這個名字起,這人就和殺戮兩個字畫上了等號。</br> 哪怕他心里再懷家國天下,再懷百姓蒼生,陳氏一族,鄭家一百多口人,還有那場因他而起的戰爭中死去的人,都是他刀下活生生的冤魂。</br> 這樣冷情冷性的人,露出哪怕一絲絲的柔情,都是奢侈。</br> “我問父親,你是不是喜歡她?父親沉默了很久,很久,終于點了點頭。”</br> 裴笑因為聽到這一句話,眼里迸出兩道亮光。</br> “我又問父親,既然喜歡,為什么不娶回來,就算做不了正妻,做個妾也是好的。”</br> 吳書年說到這里,又看了裴笑一眼。</br> “我說這話,不是辱沒你外祖母的意思。父親妻妾頗多,能說話的一個都沒有。</br> 我當時想如果那個叫三妹的姑娘,能陪在他身邊,至少他不會那么孤單。”</br> “你父親怎么回答的?”裴笑屏氣凝神。</br> “我父親又是一片沉默,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突然說……”</br> 吳書年頓了頓,放慢了語速。</br> “她要的是幾間瓦房,四方小院,一個殷實人家,她要的太少了,我反而給不起。”</br> 裴笑:“……”</br> “不是給不起,而是他的心太大。”</br> 晏三合冷靜道:“裝朝爭,裝百姓,裝天下,自然就裝不下一個女子。”</br> 吳書年苦笑一聲,“晏姑娘總是那么一針見血嗎?”</br> “我只是比許多人更清醒些。”</br> 晏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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