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2/2)
個人的基本信息,像一條條冰冷的檔案,只有當事人能從其中看出那一個個在痛苦和絕望中離開的生命。
江曉媛抬起頭來:“他們都‘失蹤’了嗎?”
“不是,”祁連平靜地說,“那些不肯相信我的說辭的人,后來都‘失蹤了’,還有些相信了,他們死了。”
江曉媛失聲叫出來:“死了?”
祁連:“自殺——燈塔里的病毒不斷地尋找替死鬼,有些人無法接受自己的身份被占據,所以在這里自殺了……你的處境,自己明白的對吧?你不會覺得那病毒把你送來是好心的吧?”
江曉媛腦子里亂成一團,嘴唇哆嗦了一下,臉色難看地點了一下頭。
祁連挑剔地看了她一眼,一邊保持著自己表面的耐心,一邊心想:“看著智商不高,原來還沒蠢到家。”
江曉媛:“燈……我是說許靖陽,既然明明知道明光是要坑他,又能預料到自己的下場,他為什么還要在布置好一切之后斷然舍棄這邊的身份,回去送死呢?”
祁連頓了一下,他打心眼里不想和江曉媛討論許靖陽,總覺得這種先天智商不足,后天情商殘疾的大小姐不會懂的,因此只是敷衍說:“他出于某種原因,沒有腿是活不下去的,與其茍延殘喘地活著,不如想辦法替自己報仇——你可以這么理解。”
蝴蝶是沒有辦法扇著一邊的翅膀活下去的,有些人與其被人擺布而生,寧可殉道而亡。
祁連懶得多說,江曉媛心里卻不像他想象得那么懵懂,畢竟,燈塔助理把自己的一生都送給了她,他實在慷慨至極,不吝所有。
江曉媛:“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可以寄居到機器人身上的?”
祁連愣了一下:“等等,許靖陽和你說了那么多嗎?”
江曉媛低了低頭,把眼淚忍了回去,簡短地把她兩次進入燈塔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祁連的臉色終于變了。
他默然片刻,突然推開車門走了出去,站在街邊沉默地點了一根煙。
祁連背對著江曉媛,肩膀寬闊而消瘦,一手插在兜里,一聲不吭地在漸黑漸黯的街頭吐出微弱的煙圈,寒風順著他打開的車門灌進來,江曉媛沒有躲閃,蜷縮在車座之中,看著大片的夜色渺茫地落下來。
等她凍得手腳冰涼,祁連才仿佛平靜了下來,重新回到車里,他臉上那種近乎柔弱的溫和消失殆盡,嘴角繃緊成一條線。
“他不知道自己能變成機器人,也沒期待過會有那么好的運氣。”祁連猝不及防地出了聲,“他一開始只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幫他留住那些人,我們能再聯系上,實在是運氣。后來我們發現,如果像你一樣的人在這個世界死亡,病毒很快就會送來一個新的犧牲品,但是有一個規律,同一個時間里,像你一樣的外來者只能有一個,而病毒似乎也只能把人傳送到這個時空中。”
江曉媛艱難地眨了眨眼。
“他跟你說過吧,如果那病毒來不及找到下一個身份,逗留的時間太長,他會被法則消滅。但這個時間是多長,我們無法預料,”祁連深深地盯著江曉媛的眼睛,“換句話說,你必須要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盡量的長壽,不能再給他下一次機會。”
江曉媛胸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堵得她呼吸都不順暢了。
祁連輕輕地補了一句說:“否則他的孤注一擲就算輸了。”
這句話像一悶棍砸在江曉媛頭上,一時間,她感覺無數人生命的重量隨著這句話一起壓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她像是一把頑鐵,機緣巧合,被打成刀刃,至關重要,弱不禁風,進退維谷,難當大任。
江曉媛:“為什么選我?”
“不知道,”祁連說,“也許是你失去的東西最少?”
不知是不是江曉媛的錯覺,她總覺得祁連的話音里有種微妙的諷刺——也對,她身為一個紈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身無長物,她是個物質上的白富美,精神上的窮光蛋,除了一身臭錢,她沒什么可以失去的。
大概這也是燈塔助理許靖陽選中她的原因——不都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嗎。
祁連明里暗里地對江曉媛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心里卻沒敢對她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緩緩地發動了車子,心想:“實在不行,大不了我養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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