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2)
江曉媛愣了一下:“我怎么覺得……你好像特別怕我跑了。”
祁連坦然承認:“也可以這么說。”
他正面看溫文爾雅,側面看卻是另一幅面孔,架著眼鏡的鼻梁高得嶙峋而傲慢,下巴刮得很干凈,嘴唇沒什么血色,嘴角卻微微有點上翹,翹得既不溫暖又不和煦,像是含著個游戲人間的嘲諷。
江曉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都窮成狗了,還能跑到哪去?”
祁連繞到另一側,替她拉開車門:“你原名就叫江曉媛嗎?”
江曉媛默默地坐上了他的副駕駛,忽然,她被后視鏡上夾的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力。照片有些陳舊了,微微泛黃,上面有個面色蒼白的少年,這少年她是認識的,是燈塔助理那張機械臉下面真正的模樣。
“許靖陽,你認識的吧?”祁連把那張照片摘下來遞給她。
江曉媛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燈塔助理跟她一樣被明光坑過,中途以一個殘疾人的身份在某個平行空間里掙扎了幾個月,難道就是這個時空嗎?
江曉媛:“他的腿……”
“嗯,截肢,”祁連應了一聲,又問,“你原本是什么身份,方便說嗎?”
江曉媛讓他問得懵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居然一時答不出。
由于曠工時間比在崗時間長,江曉媛連自己的工作單位全稱和崗位都說不太準,生平也沒有半個能掛在嘴邊的成就,怎么自我介紹?難道要說“我是某某人的女兒”“我是某某地久負盛名的敗家子”嗎?
江曉媛第一次發現自己這么拿不出手,吭哧得耳尖泛紅,才含糊出一句:“……是個白領。”
祁連:“家境也不錯吧?我看得出來。”
江曉媛更加窘迫:“呃……還行吧。”
祁連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知道江曉媛的話里有保留,她的家境恐怕不止是“還行”。他一看江曉媛就知道這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心里的失望簡直無以復加,一開始根本不想管她,反正他們已經失敗了無數次,這么多年,他都習慣了,這個不行,還會等來下一個。
可這幾天他與變成燈塔助理的許靖陽的聯系突然斷了,他不得不重新找上江曉媛。
江曉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認識燈……許靖陽嗎?難不成你也是……”
“不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土著,”祁連十分敷衍地說,“他是我一個朋友。”
他說著,摸出了煙盒,擺弄了片刻,看了江曉媛一眼,又塞回兜里。
祁連:“許靖陽失蹤后,我找了他很久,直到有一天碰到了一個和他一樣的人。”
江曉媛屏住呼吸:“除了我以外還有?”
“嗯,一個男的,六十來歲,”祁連說,“是負責一片社區垃圾分類的垃圾回收員,工作一直出錯,有一次還因為忘了關火,差點把他租的房子點著,家里人帶著去醫院看過一次,剛剛確診的老年癡呆。”
這話切身相關,江曉媛銹住的大腦不得不僵硬地運轉起來,她反應很靈敏地問:“你為什么會去關心一個癡呆的大爺?”
祁連拿出一部舊手機,邊角撞得亂七八糟,仔細看,上面還有利器劃過的痕跡,像個滿身滄桑的老江湖,比江曉媛那部“遙控器”還夠嗆,好在還能用。
祁連從古老的收件箱里翻出一條信息,上面簡潔地寫了一個人的姓名、性別、年齡、工作地點幾個基本資料,來信地址的號碼是空的。
對了,從“燈塔”發出來的信息都是空號。
江曉媛:“然后呢?”
祁連:“我去看了那個人,有一天他坐在社區長椅上,我裝作問路找他搭話,發現他正拿著一支破圓珠筆,哆哆嗦嗦地在一張餐巾紙上解一道偏微分方程……”
江曉媛:“解一個什么玩意?”
“……”祁連噎了一下,“你明白大概意思就行。”
江曉媛:“我……我那什么,我是藝術生——你的意思是,他其實已經被換掉了,不是以前那個收拾垃圾的人,也根本不癡呆,對吧?”
祁連:“不是。”
“那怎么……”電光石火間,江曉媛突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測,“不對,你的意思是,他本來是一位高級知識分子,被換到了這個時空里,發現自己成了個收垃圾的,還正在變、變……”
祁連:“變成一個癡呆老人。”
燈塔奪去運動員的腿,奪去科學家的智力。
江曉媛倒抽了一口涼氣。
祁連帶著幾分憐憫看著她:“你們所謂的‘燈塔’就是這樣的,只往前照,身后都是陰影。”
江曉媛心頭飛快躥起的毛骨悚然褪去,心里很快產生了微妙的慶幸——幸虧她沒有智力這東西,一雙腿長了和沒長區別也不是很大。
江曉媛:“后來那個大爺怎么樣了?”
“失蹤了。”祁連說,“他和許靖一樣,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
兩個人在狹小的轎車空間里相對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江曉媛才又輕聲問:“后來呢?”
祁連把舊手機遞給她,它看起來很久沒人用過了,信箱里沒有存多余的東西,接連好幾條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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