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返航(1/2)
見他們上了船,程若玄才放下心來,又向陳拙確認道:“看來水下果真是沒有賊寇了?”
“……應當無事了。”許是在水底下呆得久了,陳拙臉色有些蒼白,身上那種鐵板似的氣勢也弱了下去。
“哦?那么為何耽擱了這許久?也不上來與我們報個訊。”說笑間,聞人月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語調。程若玄回過頭,才發覺風燈的光暈并未將他籠在其中,一眼看去,竟難分辨是煢煢孑立還是卓爾不群。
“尾舵的軸是被水草卡住……”陳拙答話時頓了一頓;荊風與他目光一對,忽地露出一個壞笑,向程若玄道:“怎么樣,我半天沒上來,你有沒有擔心啊?”
程若玄心下頓時了然,原來這人憋著氣半天不上來,只是為了捉弄她罷了!她臉一紅,移開目光,無可奈何地道:“無聊。”
“既然如此,為何一見風燈信號,便忙不迭回到船上來了?”聞人月的目光從陳拙移至荊風臉上,忽然開了個似乎過分熟絡的玩笑,“難不成,是臨到約定的時刻,又生怕誰掛念得心焦?”
荊風愣了一下,跟著便露出一臉小心思給他說穿的模樣,悶悶“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只將衣襟一擰,十二分專注地擦臉。陳拙見狀,平素沒什么表情的臉上也顯出了一點無奈兼好笑的神色。程若玄越發羞赧,低著頭再不理他們。忽然間,荊風急道:“你腰上怎么回事?”
程若玄錯愕地抬頭,就見陳拙捂住腰間,搖頭向眾人道:“一點舊傷,不小心崩開了。不打緊。”他衣衫底下卻已沁出了血色。
荊風眉頭一擰,上前道一聲“我看看”,不由分說,就要掀他衣襟。陳拙卻一把將他的手捉住,不容置疑地道,“我說沒事。”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程若玄連忙打了個圓場:“要不這樣,我回船艙里拿點傷藥……”
陳拙卻仍是搖頭,只道“不必”,態度頗為堅決。這回卻是聞人月開了口:“既然不愿讓船艙里的人知曉,上閣樓去裹傷如何?你這傷口看來不淺,即便硬撐,一路上也難免給人看出端倪。”
陳拙愣了一下,顯是給他說中;他悶聲道:“大人這是要幫我隱瞞?”
聞人月回以一貫的漠然:“你的傷口從何而來,與我無關。只是這條船還要靠你掌舵,此事總得盡早處置妥當。”
陳拙見他當真不打算追根究底,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推辭,隨他一道往閣樓上去了。
程若玄目送兩人離去,轉頭便問荊風:“水下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陳拙一塊兒把尾舵修好了唄,還能有什么事?”荊風眨巴著眼睛,閃爍其辭。
“你別蒙我。修船能弄出外傷來?”程若玄無奈道,“況且你與陳拙先前那般不對付,現在倒好,下了一趟水,好得快要跟人家稱兄道弟了。中間必定是發生了什么。”
荊風嘆了口氣,低聲道:“瞞不了你——我倆互相救了對方一回。”
“怎么說?”程若玄眉間一蹙,“難不成,水底下還有賊寇?”
荊風連忙擺手,“現在沒有了。”他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便吐露了實情:“陳拙不讓我說,我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他不過是想給那幾個眼瞎不盡責的軍士遮掩罷了!我們鉆到船底下,檢查尾舵的時候才發現有個人縮在機件的縫隙里。”
程若玄就道:“連你都要靠得這樣近才發現,倒也怪不得軍士。竟然有人能在水里憋上這么久么?”
荊風道:“水邊混得久了,自然有這樣的本事。況且那人也是逼不得已,被尾舵卡住了,脫不開身。我看他裝束是個島民,念在大家從前畢竟是鄉親,便打算先把他弄出來。誰知道他水性當真厲害,人都半死不活了,居然還有余力偷襲。得虧陳拙替我擋了一下。不過——”他撓了撓腦袋,不解地道,“我記得陳拙沒被他砍著,怎么還弄出血來了?難不成,是我看花了眼?哎,就這樣他還在水底下泡了半天,非得沿著船底再查一遍漏網的土寇。要不是瞧見你那風燈的信號,還真難勸他上來。這當兵的可是夠能忍的。”
他話音里不無佩服,此外還有些歉疚的意思。程若玄就道:“我看他衣裳并沒有破,說不定真是舊傷崩開了。”他先前在船上留守,想來也是這個原因。她說著,又好奇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救了他一回?”
“也沒多大事。”荊風道,“船底下那人偷襲不成,估計是打算跟陳拙同歸于盡,拽著他就往船底下塞。這回我有了防備,就把他拉住了。倘若真給卡進去,那才麻煩,掉塊肉都是輕的。”
程若玄反應過來,頭皮一陣發麻,“所以,卡住尾舵的那人……”
許是那場面過于駭人,荊風擺了擺手,沒讓她說下去,“你別想這事了。也算我們運氣好,那人若不是被卡住,必定是要一刀把尾舵砍了。倘若讓他得手,怕是誰下去修船都沒用了。”
這話說得程若玄都有些后怕。她下意識地要躲回船艙里去,卻又站住。船尚未離岸,誰知道島上還有沒有危險?她膽戰心驚,卻仍直直看向隱入夜色的離島。總不能丟下荊風一個人,她胡亂想著,自己留在這里,好歹能多一個人報信。
好在,那不可知的危險尚未到來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