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詩文天地(5/6)
也不自命清高,主動和伙計聊起來。
“還不是因為那些有錢人家。”伙計看著面煮好了,便送過來,和阮承信繼續聊道:“這城里數鹽商最有錢,幾個大鹽商更是攀比得厲害。先是面里必有魚,再是有的人只要斑魚,再后來呢,有的人除了當日海里的斑魚,一概不吃,說腥了一碗面。這東海離揚州又不近,打魚的多是連夜出海,只為撈一網新鮮魚。長此以往下來,魚價高了,面價自然也高了。”伙計也頗為感慨,畢竟買魚成本和面價一相折算,可能面館收入,反不如以前。
但話說回來,阮承信看著眼前的這碗“大連”,魚湯倒是頗為清亮,嘗了一口,確比往日所嘗鮮美得多。這面店也不愧為數十年老店,面湯香氣濃郁,自有一番風味。若僅為一飽口福,六錢銀子花得也值。
正吃面間,忽然見邊上有個不小的包袱,阮承信眼看周邊已無旁人,便問起伙計:“這兒還有別的人嗎?”
“別說別人了,要不是客官你過來,我們早走了。”伙計看阮承信頗為老實,也不免開開玩笑。但眼看大雨一直不停,店里人倒也真的準備關張了。
阮承信吃完面,不禁摸了一下那個包袱,只感覺入手沉重,定睛一看,里面似有亮光泛出,再仔細一摸,只覺里面之物,與元寶頗為類似,如果整整一包都是現銀,估計夠普通人家一年用的了。
伙計卻沒那么眼尖,一邊把鋪子里東西收拾好,一邊和阮承信道:“看你躲雨不容易,棚子我們就不撤了,客官愿意坐就坐著吧。”說罷,幾個伙計相繼走了,只留下阮承信一人。
如果這個時候阮承信把包袱自己拿走,也沒有人看得到。
但他還是選擇了留下。
雨又下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停了,阮承信也想到過順手牽羊,直接拿走這包銀子。可轉念一想,不知失主是什么樣人,若是豪門大族也就罷了,若是和自己一樣,甚至不如自己的人家,丟了這許多銀子,年恐怕都過不下去了。自己雖日漸窘迫,終究還是有田產的讀書人家,比市井小民還要優越些。推己及人,倒是也于心不忍,便一直留了下來。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一輛馬車緩緩路過停下,走下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來。看到阮承信,不禁頗為訝異,問道:“敢問這位先生,在此多久了?”
阮承信看這輛馬車頗為精致,來人一身綢袍,其間以暗紋繡著幾道祥云,想來家境不差,而且意境不低,日常頗為講究。便如實答了。那人也有點吃驚,笑道:“先生看來也不富裕,為何不將這包銀子拿了去,也好過個好年?我家開銷也說得過去,不差這些錢。”
阮承信笑道:“我這人平日膽小,不是自己的東西,確是不敢要,拿了,這心里慚愧,與其拿你這些銀子,不如圖個心里痛快。”那人也笑了,正要接過包袱,忽然眼神一變,似乎遇到了熟人,問道:“先生可認得一位姓阮的游擊,名諱是上玉下堂的?”
阮承信不禁心中一驚,道:“正是家父。”那人又問道:“那令堂可是姓江?”阮承信忙道:“確是家慈,已亡故多年了。”
那人又驚又喜,忙道:“你把包袱打開,便知我是誰了。”阮承信應聲開了包袱,不禁一驚,其中大錠銀子,便有六七枚。除此之外,尚有一個文牒,文牒署名處寫著兩個熟悉的楷體字“江昉”。
“先生……先生是江舅父?”阮承信著實不敢相信,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阮玉堂是阮承信之父,早年便有娶親,可第一位妻子身體素弱,未及而立便已離世。后來阮玉堂考中了武進士,揚州大鹽商江氏眼看年輕人前途無量,便選了族中一位女子,與阮玉堂結親。阮承信便是這位江夫人的親生兒子。
江家親族眾多,這江夫人另有兩個同宗的表弟,一位名為江春,另一位則是眼前這江昉,阮承信應該叫他一聲舅舅。阮玉堂彼時官運亨通,一路做到九溪營參將。江春江昉兄弟當時襲了家業,曾為朝廷出力,押送糧草到阮玉堂軍前。故而和阮玉堂不僅是姻親,更是同上過戰場的摯友。但阮玉堂素來廉潔,因此雖然江家事業蒸蒸日上,他卻不愿和江家多交往。
后來阮玉堂因故丟了官,雖一度被起復為欽州游擊,卻再不復當年盛景。阮家自阮玉堂死后,也日漸敗落。可幾十年間,江春憑著自己兩淮總商的地位,不斷鞏固鹽運銷路,到乾隆中葉,儼然已是兩淮第一大商人。
江春江昉兄弟倒也沒忘了阮家,阮玉堂去世之時,還一度籌了錢,準備接濟阮承信。但彼時阮承信家業還算殷實,想著即便是貧者,也不應受嗟來之食,更何況自己,便婉拒了江家。而江太夫人也已經在十四年前離世,阮江兩家雖是姻親,卻也因常年不走動,早生疏了。阮承信安貧樂道,本已漸漸忘了江家,誰知這天拾金不昧,竟又讓他遇上江昉。他年輕時見過江昉一面,可并未在意,是以此時已經忘了,不想江昉卻還記得他的模樣。
江昉看著外甥衣著樸素,臉上頗多風塵,顯然是近年家境敗落,念著姻親之誼,不禁有些心疼,忙握住了阮承信手,說道:“看你這樣子,也不來和我說一聲,非要自己在外過活,又是何苦呢。”
阮承信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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