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詩文天地(3/6)
個翹舌音的句子。若是成人氣息足夠,或許可以一口氣念完。但阮元原本氣弱,可能讀完前面這些話之后,已經無氣再續,故而最后這兩句,不僅讀音混亂,而且含糊不清。這樣一來,也難怪阮元覺得自己不中用了。
林氏大概想了想前因后果,覺得也不該怪阮元。便柔聲道:“元兒今天念得這幾句,本是孟子中較難讀的。若是人人都能一口氣讀下來,那以后還不個個去中狀元了?”
“可、可姑父家只有我念不下來……”阮元說到這里,哭得更傷心了。
林氏略一思索,已知讀書運氣,不是阮元的長處。但這也不是沒有天賦,就做不了的事。若能勤學苦練,總能讓發音達到一個基本清晰的水平。可阮元若是沒有耐心,或是自暴自棄,那就一輩子都改不過來了。便道:“娘有個辦法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只是需費些時日,元兒愿意試試嗎?”
阮元滿臉疑惑,看來是不相信自己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難。
林氏拿了矮桌,放上家中那部《孟子》,阮承信素愛藏書,收集的《孟子》注釋也多于常書,方便解釋。眼看準備就緒,便道:“娘知道,但凡讀書覺得困難,無非三個問題,一是氣息不足,二是口型不對,三便是缺少磨練了。娘今天先教你口型,你就看著娘,我怎么動,你就怎么動,可以嗎?”
阮元看著母親,雖說自己也不太相信可以改正問題,但學口型似乎并不難,便也不再做聲,只仔細的看著。
“還是最后這句話,我們開始,孟……施……舍……之……守……氣,這樣,看清了嗎?”
“看清了,孟……施……舍……之……”
“還是這個口型,再來一遍。”
“孟……施……舍……之……守……氣。”
“好,接下來我們把需要連讀的地方連接起來,‘孟施舍’是個人名,需要連讀,后面‘之’可以輕音,‘守氣’是個動作。你現在如果覺得,六個字一起讀困難,便先讀前三字,之后換一口氣,輕讀‘之’字,在用下一口氣讀后兩字,怎么樣?”
“孟施舍……之……守氣。”阮元依樣照做,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可阮元有些著急,最后的“氣”字還是沒用上力。
“元兒不要擔心,讀書這種事,不是讀的快,就一定比別人更好,有的時候,讀得慢一點,多重復幾次,反而記得更深刻,理解得更清楚呢。”林氏知道阮元可能是眼看其他人讀得都不差,心里過不去,便安慰他,但這也是事實。
“嗯,孟施舍……之……守氣。”這一次阮元念得更好了。
“你看,這次不是更好了嗎,這次從頭開始試試。”
“孟施舍……似……曾子……”
林氏看阮元的樣子,確實比開始時好了一些,但如果要真正通順的讀出一篇復雜文章,明顯還需要時日。自己也想起辦法來。
“發音換氣沒有捷徑,只能勤學苦練,但用什么來練呢?”想著想著,林氏忽然想起,古詩最重音韻變化,如果阮元讀書之際,多挑一些規范的古詩看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效果。
“父親在世時,時常編些唐人詩集,若是有尚在的,不妨給他看看。”林氏想到這里,漸漸有了辦法。即便讀詩效果不如預期,總也不是壞事。
阮玉堂健在之時,曾編訂不少詩集,雖然因大雨損毀了一些,但仍有不少尚存。林氏找到一冊《王孟高岑詩選》,一函《樂天詩選》,均是阮玉堂所選頗為工整典雅之作。便以此為基礎,教阮元學詩。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古戍依重險,高樓見五涼。山根盤驛道,河水浸城墻。庭樹巢鸚鵡,園花隱麝香。忽如江浦上,憶作捕魚郎。”
“梁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觜爪雖欲敝,心力不知疲。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饑。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
……
讀書學詩非一日之功,阮元聽了母親教導,也不著急,只日復一日的多讀多看,過得數月,言語間日漸通順。而且阮元也意外發現,自己記憶文章,比之以前,更為深刻難忘。
光陰荏苒,轉眼已是乾隆三十五年的冬季,阮承信原本抄書的雇主離開了揚州。阮承信閑來無事,便帶了阮元,去儀征江面看長江過年。
儀征是阮家籍貫所在,阮承信祖父阮時衡原是揚州江都人,長居舊城,但彼時揚州人口眾多,官學名額卻有限。儀征人口不如揚州,官學名額卻不少,在儀征應科舉,更易入官學學習,為日后打基礎。于是阮家在儀征買了田產,置了墓廬,便改籍為儀征。阮承信父親阮玉堂便是在儀征應武舉,直至武進士。阮承信擔心阮元自幼生長在揚州府城,不識籍貫所在,便多帶他來看看。
這時正值清緬戰爭結束,又臨近年關,儀征官員為慶祝天下太平,特許百姓得以放燈。阮元父子到得江邊一帶,只見燈火通明,五彩花燈爭奇斗異,江上船只,如云生蟻聚,確是一片盛世風景。
燈上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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