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前因(2/4)
女子走到房間中央站住,漸漸地淡化,然后消失。那里出現了一張小小的飯桌,五個馬扎,房間里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妻子兒女身上的長袍忽然間就變成了日常的衣服,孩子們蹦蹦跳跳地走過去坐下,妻子則嫻熟地開始盛粥、端上一大盆豬肉白菜燉粉條,然后笑吟吟地回頭招呼:“他爹,別睡了,快吃飯!”
像是忽然間就回到了三年之前,張連義很自然地起身下床走到飯桌前坐下,伸手去接妻子遞過來的筷子。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眼前的妻子兒女已經變了模樣:強子頭頂血肉模糊,正用一種仇恨的目光緊盯著他,虎子手里拿著玩具弓箭,用一種獵手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妹妹,而蓮花喉頭則插著一支高粱桿做成的箭,小臉上是一抹瀕死的凄艷。妻子則正用一種威脅的眼神望著他,嘴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就仿佛是一個個刺骨冰涼的冰疙瘩:“他爹,你愿意這是夢嗎?還是想讓這一切變成真的?!”
眼前的一切重又變得清晰起來,但張連義的眼神卻依舊迷茫。夢中妻子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你愿意這是夢嗎?還是想讓這一切都變成真的?!”
他無力地轉過身來,目光從閉目無言的五爺爺臉上慢慢轉到供桌,似乎是在問別人,也似乎是在問自己:“為什么一定是我?!我做錯了什么嗎?”
五爺爺突然睜開雙眼,蒼老的眼睛居然變得炯炯有神,在這個幽暗的房間里散發著妖異的幽光:“不錯!其實你心里早就承認這些,也知道你該做什么,只是你一直在逃避而已。你不想承擔責任,卻一直在享用這責任后邊的好處,如果你一直逃避下去,那么你所看到的那些東西必定會變成現實。你希望的是這樣,你抗拒的,也是這樣。孩子,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人再強,強不過命。”
張連義臉上陣紅陣白,渾身剎那間汗如雨下。他低下頭慢慢地吐出一口長氣,抬頭時已是面如死灰:“好!我簽!”
他走到供桌前,重新拿起供香點燃插入香爐,三拜九叩之后,不用五爺爺動手,自己又把已經止血的中指刺破,毫不猶豫地往神位上的那個‘仙’字上按去。直到這時他才忽然明白為什么這個字如此殷紅如血,原來,這個字上邊,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代張家的仙契傳承者,像他這樣以血為媒簽訂契約。這個字不僅代表了那個千年之前的護家仙,更代表了他們張家歷代祖先的忠誠和對于后輩的期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個神位是神圣的,那位護家仙也是神圣的,因為,她已經和整個張氏家族融為了一體,血,已交融!
五爺爺忽然軟軟地坐在了地上,就好像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他看著供桌前保持著一個姿勢凝滯不動的張連義,眼神里既有欣慰,又有傷感,而更多的,則是一種深深的敬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個多年以前,正當盛年的自己。那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以血為媒,從上一任仙契擁有者手中獲得傳承。那時候,自己應該是看到了一些什么的,是什么呢?怎么記憶變得如此模糊?他吃力地回憶著,腦子里卻總像是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霧,那些景象越來越是模糊,終至不見。
不過他相信,此時的張連義一定看到了那些東西,而且,他一定比自己當年看到的更多!
張連義死死盯著神位,眉頭竟逐漸擰成了一個疙瘩。‘能護佑我張家,也能毀滅我們張家’?他的肚皮里在‘呵呵’冷笑著。張家莊在這片土地上歷經千年風雨,發展到今天也不過還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普通村莊而已,是人丁興旺?是財雄勢大?好像都不沾邊吧?反倒是我的兒子無辜枉死,居然還沒有地方去討回公道!而最可笑的是,虎子的死,好像很明顯就與這位護家仙有著極大的關系!
供香在緩慢地縮短,張連義卻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在五爺爺發出第一聲嘆息的時候,張連義那顯得有些陰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五爺爺,您今天叫我進來,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會來找你?是不是這仙契一簽,咱家仙主和你的契約也就自動解除了?那么,我簽了這個仙契,又會對我有啥好處?”
五爺爺點點頭,還是背對著他說道:“不錯,你前邊說的不錯。至于好處,只要你這個手印摁下去,你就會慢慢體會得到。咋說呢?你應該會得到一種力量,一種游走于生死、陰陽之間的力量。這應該是一種每個人都在夢寐以求的力量。不過你要記住,這種力量不能濫用,拋開輪回報應不說,你要知道就在不遠處還有個老余家存在。雖說老雕冢的風水局已經被破,但誰又能知道,老余家沒有隱藏的實力存在?”
五爺爺頓了頓,又說:“連義啊!其實今天你和仙主的契約是早已注定的,因為從你動手蓋房子開始,我就已經感受到了仙主的變化——她老人家的氣息一天比一天更重,就好像是某種禁制被打破了一樣。等到你去雙余村祖墳偷走‘鷹王梯’的時候,我就已經完全確定,那就是咱老張家下一代的仙主守護者,說難聽點,就是仙主的仆人,我知道事情的發展走向是仙主所喜歡看到的,所以我才敢將這里木人箭陣破開送你兩個鎮宅。只是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虎子卻與將軍的英魂結成血契。不過這本來也沒什么,等到血契穩固之后,虎子自然會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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