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前因(3/4)
正常,而且還會增加一些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本事,只可惜你們先是到處求醫對他進行驚擾,然后還將將軍也就是木人箭手的雕像扔掉。而最終讓虎子陷入死地的是,你們任由虎子在你扔掉雕像的地方,把別人好心送你的另一個載體,那塊月牙吊墜摘下來。唉,這都是命啊!”
張連義冷冷地看著五爺爺的背影說:“原來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果然都知道,那你為什么不阻止?你嘴里的所謂‘護家仙’,就是這么守護張家子孫的?笑話!”
說完一轉身,就要離開。
五爺爺也不攔他,只是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你還想替虎子討還公道嗎?”
張連義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五爺爺又是一聲長嘆:“連義啊!這里有兩件事你要搞清楚:第一,將這個仙契傳給你并不是我的意思,并且可以說我還真的并不太情愿,因為這仙契一轉,我也就活不長了;第二,如果你不肯接下這個仙契,那么以咱們張家現在的力量,那是絕對不可能和李江還有他背后的雙余村對抗的,而且,因為你本就是仙主選定的這一代仙契的繼承者,并且還被賦予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你如果不肯接手......”
張連義身體一僵,聲音變得干澀起來:“怎么樣?!”
五爺爺第三次長嘆:“唉!有些事還用得著說得那么直白嘛!千年光陰,改變的東西太多了!我今天說得夠清楚了,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
身后有一陣陰冷的風吹來,房間里似乎響起了一種熟悉的、若有若無的笑聲。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宛若......宛若一個曾經的夢境。
他渾身汗濕,卻又覺得屋子里像是冰窖一樣寒冷。他死死盯著月光在地面上映射而成的那些窗格陰影,若有所待般一動不動。
許久。
地上的陰影果然動了起來,如煙、如霧,顫動著、漂移著、分散著、凝聚著。一個長發披散的頭顱緩緩地從地面上往上升起,慘白的月光像是一層輕紗,隨著頭顱的上升,慢慢包裹成了一具玲瓏浮凸的女子軀體,一陣凄楚的啜泣聲從女子垂下的發絲間斷斷續續地傳來,而張連義心中的絕望卻如同這午夜的月色般無處不在,無所遁形。
憤怒和恐懼在張連義心里反復交織,他大張著嘴,吶喊無聲;他拼命掙扎,身體卻紋絲不動,甚至,他想閉上雙眼也不可得——上下眼皮像是被一層透明的玻璃撐住了,他只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詭異的身影慢慢成形,然后,向他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靠近,就像是。。。。就像是一個瀕死者,在只屬于他自己的意象中,獨自面對一步步走近的死神。
啜泣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張連義心中的憤怒已經被迅速擴張的恐懼所淹沒,他的身體不能動,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不停地顫抖。
女子的身影擦著床邊走過,泛著白光的紗衣忽然出現了重影,然后就是,就是同樣一身白衣的妻子一臉木然地出現在床前,兩眼定定地望著前方的虛無。女子繼續走,于是強子、虎子、蓮花的身影依次出現。他們身上無一例外地披著一襲白色的長袍,眼神呆滯地望著虛無中的一個點。房間里沒有風,沒有一絲聲音,也沒有一點生命的意味。
女子走到房間中央站住,漸漸地淡化,然后消失。那里出現了一張小小的飯桌,五個馬扎,房間里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妻子兒女身上的長袍忽然間就變成了日常的衣服,孩子們蹦蹦跳跳地走過去坐下,妻子則嫻熟地開始盛粥、端上一大盆豬肉白菜燉粉條,然后笑吟吟地回頭招呼:“他爹,別睡了,快吃飯!”
像是忽然間就回到了三年之前,張連義很自然地起身下床走到飯桌前坐下,伸手去接妻子遞過來的筷子。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眼前的妻子兒女已經變了模樣:強子頭頂血肉模糊,正用一種仇恨的目光緊盯著他,虎子手里拿著玩具弓箭,用一種獵手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妹妹,而蓮花喉頭則插著一支高粱桿做成的箭,小臉上是一抹瀕死的凄艷。妻子則正用一種威脅的眼神望著他,嘴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就仿佛是一個個刺骨冰涼的冰疙瘩:“他爹,你愿意這是夢嗎?還是想讓這一切變成真的?!”
眼前的一切重又變得清晰起來,但張連義的眼神卻依舊迷茫。夢中妻子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你愿意這是夢嗎?還是想讓這一切都變成真的?!”
他無力地轉過身來,目光從閉目無言的五爺爺臉上慢慢轉到供桌,似乎是在問別人,也似乎是在問自己:“為什么一定是我?!我做錯了什么嗎?”
五爺爺突然睜開雙眼,蒼老的眼睛居然變得炯炯有神,在這個幽暗的房間里散發著妖異的幽光:“不錯!其實你心里早就承認這些,也知道你該做什么,只是你一直在逃避而已。你不想承擔責任,卻一直在享用這責任后邊的好處,如果你一直逃避下去,那么你所看到的那些東西必定會變成現實。你希望的是這樣,你抗拒的,也是這樣。孩子,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人再強,強不過命。”
張連義臉上陣紅陣白,渾身剎那間汗如雨下。他低下頭慢慢地吐出一口長氣,抬頭時已是面如死灰:“好!我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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