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結(jié)局:蒼天不老情難絕(二)(1/4)
??手中捏著臣暄與鸞夙的歸隱地圖,明明只是一層羊皮,天授帝卻覺得很沉很沉,重逾千斤。
曾與臣暄惺惺相惜,曾對鸞夙傾心癡戀,曾答應(yīng)過要善待北宣百姓,絕不對云氏族人發(fā)難。
而如今,自己可曾做到了?不僅沒能做到,反而對北地五州頗為疏離,對云氏一族也愈發(fā)忌憚。
甚至于,想要用沈予和出岫的死,套取謝太夫人手上的免死金牌,好為自己日后的籌謀鋪路……
如若當(dāng)真處死沈予和出岫,北地將領(lǐng)可會寒心?北地百姓可會憤怒?云氏一族是否離心?朝中大臣會否人人自危?
臣暄也必定覺得江山所托非人,遑論鸞夙的憤怒與失望。
天授帝死死攥著手中的羊皮卷地圖,修長的手指因用力過猛而骨節(jié)發(fā)白。這些年他曾派出無數(shù)人出海尋找,只為心中那一點執(zhí)念,而今臣朗將這地圖拱手奉上,他卻忽然有所退怯了。
即便找到臣暄與鸞夙又能如何?他又有什么臉面,請他們回來看看這萬里河山?
當(dāng)初承諾過的錦繡天下,如今根本沒有實現(xiàn)。北地百姓被漠視孤立,北地將領(lǐng)心有不忿,他要如何給臣暄一個交代?
天授帝哂笑一聲,端得是一陣自嘲。其實臣朗說得沒錯,自己貴為天授大帝,縱有雄心壯志,卻沒有容人之量。雖然統(tǒng)一了天下、江山盡握,可在他心里,還是將南北兩地分得清清楚楚,對北地五州和南地四州,沒有做到一視同仁。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忌憚北地的武官,和沈予所取得的威名。
他還是輸了呵!看似贏盡無限風(fēng)光,實則內(nèi)里一敗涂地。
原本以為自己必當(dāng)是千古明君,卻沒有踐行對臣暄的承諾;原本以為會對鸞夙癡情不渝,可身邊還是有了淡心。
如此,便也沒有顏面再見故人了。
在龍乾宮的庭院里站了不知多久,直至黑色繡金的龍袍已被夜露沾濕,天授帝才沉沉邁步往外走,魅惑的容顏之上盡是恍惚與神傷。
岑江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圣上,夜深露重,您該歇息了。”
天授帝這才停止腳步,鳳眸里泛起幾分失意之色,轉(zhuǎn)身對岑江道:“你去鳳朝宮傳朕口諭,皇后不必禁足了。”
岑江領(lǐng)命,又頗為擔(dān)心地問:“那您呢?”
“朕隨意走走,不必著人侍駕。”天授帝說完已再次邁步,走得極慢但又極為堅定,終是消失在了岑江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
整座應(yīng)元宮在夜色里流光溢彩、華麗璀璨,宮人們費盡心思裝潢點綴,只為博得帝王一顧。可遺憾的是,天授帝并無心思觀賞。
他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思索著,再回過神來時,已不自覺走到了靈犀宮外。
想起白晝里與淡心不歡而散,帝王心頭更添千百滋味。猶豫了片刻,他到底還是收起了手中的羊皮地圖,加快步子走了進(jìn)去。
靈犀宮的宮人們早已對御駕親臨習(xí)以為常,但也都聽說了淡妃娘娘觸怒龍顏。誰能料到,白日里帝妃二人剛剛大吵一架,深夜里天授帝便過來了。
可見對淡妃娘娘寵愛至極!
當(dāng)值的小太監(jiān)心里興奮不已,掐著嗓子跪地迎駕。天授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必通傳,淡妃可睡下了?”
小太監(jiān)支支吾吾地回道:“沒有,淡妃娘娘殿里還亮著燭火。”
這么晚了還不睡?不知道愛惜身子么?天授帝驀然涌起一陣心疼,沉默步入靈犀宮主殿之內(nèi)。
“見過圣上。”當(dāng)值的宮婢紛紛下跪行禮,天授帝腳步不停,徑直往淡心的寢殿里走。掀開珠簾繞過屏風(fēng),一眼看到她不施粉黛,寂寥地坐在梳妝臺前,正在對鏡出神。
直至帝王走到淡心身后,她還一直沒有回過神來,只怔怔望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抑郁悲戚。
袖中是那張沉甸甸的羊皮卷,便如同帝王心中一直藏匿的那個女子。鸞夙與淡心,到底孰輕孰重?他已經(jīng)完全分不清了。他只知道,眼下是淡心在陪著他,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
想到此處,帝王的心緒頓時柔軟下來,低聲喚道:“淡心。”
淡心這才怔了怔,意識到身后站著的人是誰。可她依舊沒有回頭,只通過面前的銅鏡細(xì)細(xì)打量,觀望著天授帝的一舉一動。
梳妝臺前燭火搖曳,影影綽綽很是幽咽,一如淡心此刻的心境。
天授帝見她不肯回頭也不肯開口,只得率先服軟,主動問道:“還在生氣?”
淡心搖了搖頭,依然沉默不語。
屋內(nèi)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淡心這副模樣,顯然是哀莫心死了。天授帝抬手輕輕按在她肩上,勸道:“去睡罷,熬夜對孩子不好。”
淡心的香肩微微聳動,繼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開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索性伏在妝臺之上,這才嚶聲開口:“夫人和小侯爺即將行刑,臣妾睡不著。”
聽聞此言,天授帝并未多做解釋,只道:“朕還以為,你是在為‘替身’之事生氣。”
“臣妾認(rèn)了。”淡心再次搖頭,戚戚回道。
只這四個字,驟然令帝王的心思沉到深淵:“你給朕判了死刑?”
“圣上說笑了,是您給‘別人’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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