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流光容易把人拋(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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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七晨光熹微、清風徐徐,卯時氣候不冷不熱,恰到好處。這一日清早,煙嵐城南城門剛開,入城的行人已被眼前瞧見的華麗景象所震懾不已。
但見自南城門開始,穿過云氏的四座漢白玉牌坊,中軸向北的一路之上皆以紅綢鋪覆路面。遠目望去,猶如一道望不見邊際的接天紅梯,在陽光下泛著淡淡金亮,華美端莊。
這一日,正是離信侯世子迎娶國丈之女的大好吉日。
天色剛明,云府之外已早早擠滿了前來湊熱鬧的平頭百姓。云氏行善數百年,積下美德無數,這慈美之名令世人真心折服;再有左相莊欽賢名遠播,風骨高潔,因而世人對這樁聯姻皆是拍手稱贊,連道“般配”,紛紛前來沾沾喜氣,見見氣派。
天公作美,賓客們自然也是熱鬧一番,早膳過后已將離信侯府里里外外圍得水泄不通,等候在黃昏時分觀禮。離信侯世子大婚,與天授大帝成為連襟,這事的確廣為轟動,無人小覷。
按照云辭大婚時的舊例,云承大婚依然是宴開三日。大婚當天是開宴第一日,所宴請的賓客都是南北舉足輕重的人物,非富即貴。前堂里,王侯公卿談笑不斷,由云羨出面招呼;后堂里,高門貴婦衣香鬢影,是太夫人親自作陪。
朱門懸彩,金玉生輝,離信侯府的各色花草繽紛綻放、姿態多嬌、鮮艷奪目、喜氣洋洋。如此一直到了下午,天色稍晚,整個云府燈火初上、華麗結彩,更添雍容喜慶。這錦繡熠熠的程度,直教見慣世面的南北貴客皆是咂舌,各個豎起了大拇指,贊嘆云氏的富貴與講究。
此時距離吉時還有不到兩個時辰,身為當家主母和“準婆婆”的出岫已是忙得腳不沾地,不僅將婚儀所制備的紅燭、鑼旗、器皿等一一檢驗,更親自去廚房驗菜,唯恐菜式不夠爽口美味,又怕不軌之人趁機下毒,真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早兩日,天授帝已從應元宮里賜下了豐厚賀禮,除卻百年好合的錦緞刺繡之外,金玉珠飾、古玩珍奇也是數不勝數。禮官們足足從京州抬了二十個箱子,堪比嫁妝彩聘,絡繹不絕送入云府。
出岫早已吩咐下人將這些賞賜挪進芳菲園,本以為余下的空處已足夠存放莊怡然的嫁妝,豈料她還是低估了莊相嫁女的排場——
此時此刻,左相府的新娘花轎已到了煙嵐城內,整個送親隊伍浩浩蕩蕩,不見盡頭。這一次莊怡然嫁入云府,左相是下了血本,單單只是陪嫁的妝奩,兩人一抬,兩抬一箱,已足有五十箱不止。遑論那些綾羅綢緞、房契良田,算起來竟是比皇后嫁給天授帝時排場更大,嫁妝更多!
前頭是華蓋儀仗、送親鼓樂,后頭是嫁妝箱籠、嵌金楠木。而新娘的花轎便夾在隊伍中間,八人大抬、金頂紅邊,四對垂髫花童左右隨送,每人都挎著一個花籃,其內是各色花瓣,沿路撒了漫天漫地。
花香襲人、落花紛紛,連帶那接天紅綢泛彩迎光,整個煙嵐城猶如下了一場繽紛花雨。直至新娘的花轎入了云府,最后一抬嫁妝才剛剛走過中軸街道,盛大之景可見一斑。
黃昏時刻落日熔金,正是良辰吉時。云府的流離燈色映照了半個煙嵐城,越發溢彩耀目。此時只見花轎穩穩越過火盆,入府落停。一身新郎喜服的云承身姿挺拔、當庭而立,依照習俗朝著花轎虛射一支紅箭,“嘭”的一聲定在了花轎門頭之上。
喝彩聲立時連天而起,賓客們紛紛拊掌叫好。這時兩個喜氣洋洋的婆子才扶著新娘下了花轎,將紅結的一頭送入她手中,示意新郎牽著新娘入府拜堂。
大紅蓋頭遮住了莊怡然的全貌,她的一舉一動全靠丫鬟婆子們在旁提醒。云承握著紅結的另一頭,穩穩當當將新娘引入迎客堂內,一連三叩首拜了天地高堂。
太夫人和出岫分坐于堂上的兩側主位,接了莊怡然遞過的媳婦茶一飲而盡,又派了紅封,說了幾句吉祥話,如此便算是禮成。直至一雙新人送入洞房,出岫才終于淚盈于睫。
如今云承已有十五歲了,那眉眼氣質與云辭越發相似,幾乎令出岫產生一種錯覺,云辭未曾離去。
七年前,云府也如此熱鬧過,離信侯迎娶夏家小姐的景況盛大空前,曾是煙嵐城里的一樁美談。而出岫當時卻被云辭的善意謊言所騙,躲在丫鬟的院落里落胎將養、暗自神傷,與外頭的熱鬧格格不入。
也是那一日,沈予前來探望,不僅道破了鴛鴦匕首的含義,且頭一次向她表明心跡。
兩個男人,兩種深情,一個選擇以命換命,在九泉之下繼續守護;一個選擇此生不渝,在煙火人間默默等待。兩份綿延不絕的情感成就了如今的出岫夫人,也是這六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勇氣。
“夫人,該宴客了。”玥菀的低聲提醒令出岫回過神來,連忙垂首忍住淚意。幸好滿堂賓客的注意力皆在一雙新人身上,便也沒人去注意她的失態。即便瞧見了,也只會當她是喜極而泣罷!
出岫適時看向桌案左側的太夫人,后者此刻亦是感慨萬千。婆媳兩人一同起身朝宴客廳而去,云羨也順勢招呼著賓客們前去吃酒赴宴。
不消片刻,云承將新娘子送入霽云堂,自己也換了另一套衣袍出來,舉步邁入宴客廳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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