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滄海過后無弱水(2/3)
你即將成為威遠侯,千萬不要為了一時情長而前功盡棄,辜負了兩任文昌侯的希冀;還有誠王,原本他與你稱兄道弟,也沒將你看作下屬,這份情義不可謂不珍貴……倘若你執意糾纏于我,你們之間的情義也就到頭了,失去他這個朋友,你不覺得可惜?”
“退一萬步講,即便天授帝不計較,誠王也是重友輕色,你我之間還有一個云想容?!碧岬竭@個名字,出岫的話戛然而止,也自問沒有必要再繼續說下去。
而沈予,顯然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出岫見狀想笑,不知為何更想要哭,眼底的酸澀和心里的悲哀如同洶涌襲來的洪水,即將把她淹沒在絕望的深淵里。
明明這人近在眼前,明明沒有生死相隔的距離,可彼此之間依然是遙不可及,那經年累月所沉淀出的情分其實只是夢幻泡影,只需一根手指輕輕一戳,便會立刻無情破碎。
她有云辭的深情凝在心頭,更有云氏的重擔難以卸下;
他有家族的振興壓在肩上,更有遠大的前程就在腳下;
她與他,八年前錯過,沒能在彼此最好的時光里相知相愛,現在又各自有了新的身份與顧慮,則更無可能拋卻一切。遲來的相知一場,終究注定了無望的結局。
出岫見沈予已收起方才的玩笑戲謔,始終蹙眉一語不發,也自知這番發自肺腑的剖心之語起了作用,不禁再道幾句心里話:“我承認,你在我心里是特別的,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像你一樣喜歡我八年,救我性命、待我甚癡,與我共同經歷坎坷苦痛。但我并不是針對你,若是換做其他人……無論是哪個男人,我都會……”
“可我就是那個男人?!痹挼酱颂?,沈予忽然開口打斷她,臉色沉如北地風雪,寒氣逼人,又毫不掩飾黯然神傷。他沉沉望向出岫,一字一頓回道:“只有我陪你八年,所以你只對我特別,這就足夠夠了。”
聞言,出岫又是一嘆:“你還是沒有明白……”她想說沈予是在自欺欺人,可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嗎?那又有什么資格說他?各人有各人的癡法罷了。
想到此處,出岫深吸一口氣,似在鼓勵自己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歡想容,你堅持和離,我也并不反對。做不做云氏的姑爺,都不會影響咱們之間的情分……但你已經二十五了,早該成家立業、綿延子嗣,如此才對得起你的父兄……你若執意在我身上花心思,別說我不會動搖,天授帝和誠王也不會允許,屆時,你的一切努力都將是前功盡棄?!?
“那你呢?”沈予忽而接話又問:“我該成家立業、綿延子嗣,你就該孀居一生守著云氏?殫精竭慮一輩子?”
他逐漸變得激動起來,煩躁地伸手指向西北方向,那個方位正是榮錦堂的所在地:“你是要走太夫人的老路?你要像她一樣做個冷酷鐵腕的寡婦?你覺得她過得開心嗎?”
“沒什么開心不開心?!背鲠遁p微闔上雙眸,語中帶了一絲哽咽:“我與太夫人選擇這條路,只因我們都放不下?!?
聽聞此言,沈予沉默了,亦或者,他已無話可說。的確,他和出岫彼此之間還存在太多問題,而他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法能妥善解決……但他等不及了,聶沛瀟對出岫的意圖太過明顯,這兩人又長期同處一地,單憑此點,他遠在天邊已是處于劣勢。
兄弟歸兄弟,君臣歸君臣,但于情愛之上,沈予自問絕不可能退讓半分,將心愛的女子拱手送人。他忽然想起聶沛瀟去城西大營的那一晚,兩人在帥營里曾隱晦地提及過這件事,也曾一致明確表態對于出岫的真心……
“君子坦蕩蕩,以誠王殿下的為人,即便你最后和我在一起,他也不會遷怒于我,更不會遷怒云氏?!鄙蛴杷季w萬千,良久才開口回話:“想容的事也好辦,我會勸她再嫁;至于天授帝……倘若他真的要阻止,我就放棄一切。”
放棄一切?這話的意思是……出岫尚未意識到這承諾之重,但聽沈予已鄭重再道:“若只有虛名在身,而不能娶我喜歡的人,那這個威遠侯也當得沒什么意思。重振門楣我已經做到了,想必父親和大哥在天之靈也會支持我的選擇。”
那是一種千帆過盡之后的大徹大悟,他纏綿過百媚千嬌櫻紅柳綠,他享受過富貴榮華人間風流,他經歷過大起大落生死劫難,所以他懂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女人,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一個女人,無人可比,無可取代。
他再次向出岫靠近,反手握住她一只柔荑,俊眸清朗而又堅定:“太夫人已經同意了,大不了我們換個身份,隱姓埋名重新來過。什么貞節牌坊,什么前程功名,都阻止不了我的決心?!?
沈予說得如此隨意,如此堅定,又如此蕩氣回腸。
一種細碎而曼妙的動容瞬間入侵,將出岫心底占據得盈滿,幾乎就要滿溢而出。然而只差那么一絲一點,那種情愫終究沒有宣泄出來,仍舊穩穩當當地擱置著,被控制在那一片平穩的角落。繼而,被逐漸陌生的荒蕪所取代。
一滴晶瑩淚珠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中,又從沈予的手背上緩緩滑落,流入出岫指尖的縫隙里。她緩緩抬眸凝神看去,想要將此刻所發生的一切都鐫刻在腦海最深處——
曾有一個男人鄭重發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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