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東風終解癡人意(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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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岫的傷口并不嚴重,不必勞煩一個大夫日日往云府里跑。焦大夫簡單地給出岫處理了傷口,又將換藥的方法和養傷期間的注意事項叮囑了淡心,然后他便告辭離開。
出岫想起太夫人讓自己去榮錦堂用午膳,也不敢多做耽擱,匆忙換了衣衫前往。豈料飯桌上只有她們婆媳兩人,太夫人沒有絲毫說教的意思,見了出岫只道:“坐下吃飯罷。”
出岫也不敢多說一句,唯有靜默用飯。眼看一頓午膳到了尾聲,太夫人還不開口說話,出岫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太夫人她老人家是真的生氣了。即便沒生氣,她也是在以這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不滿……
出岫越想越覺得忐忑,也知道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丟了云氏的臉面,唯有率先請罪道:“今日這事是我處置欠妥,請您責罰。”
太夫人悠悠喝著羹湯,仍舊不說話,神色淡定、沉穩如常。直至一碗翡翠蓮子羹見了底,她才“啪嗒”一聲放下湯碗,不緊不慢評價道:“你病了這么久,前后半年不主中饋、不掌庶務,手段的確退步不少。”
這句話說得算輕,至少在出岫看來,太夫人還憐惜著她病后初愈,沒有出語重責。越是如此,出岫才越發覺得羞愧,連忙表示道:“往后我會拒見生客,也減少出門次數。”
“哦?你要將自己憋死在知言軒?”太夫人一手把玩著湯匙,不冷不熱地反問。
出岫將頭垂得更低,解釋道:“孀居之人,本就不該拋頭露面……這次見明氏兄妹,是我大意了。”
“原來你是錯在接見了明氏兄妹?”太夫人接過遲媽媽遞來的口巾和手巾,擦拭干凈口唇與雙手,作勢起身道:“我乏了,你也回去罷。”
出岫見太夫人撂出這話,又下了逐客令,連忙回道:“您別生氣……我……明白要如何做了。”
膳廳里適時的沉默令人窒息,暮春時節已能聽聞窗外隱隱的蟬鳴之聲,更使這午后顯得異常心焦與難耐。如此過了良久,太夫人才示意隨侍在側的遲媽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們婆媳兩人單獨說話。
“你真的明白了?”太夫人再問。
出岫點頭,聲若蚊蠅地回道:“明白了。”其實她也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明白了多少,但如今唯有如此作答,先讓太夫人平息了怒氣再說。
“你還是不明白……”太夫人輕嘆一聲。
出岫咬著下唇,低聲回道:“請您指點。”
太夫人只笑:“你長得美,又年輕,剛柔并濟秀外慧中,有人喜歡你很正常。從前有沈予,如今又來了個誠王,恐怕以后還有別人……你準備怎么辦?”
“我已對他們說清楚了,我心里……只有侯爺一個人。”出岫聲音極低,回話很快。
“可他們還沒死心,恐怕也難以死心。”太夫人瞇著雙眼,執起一支筷子戳了戳桌上的魚,這條魚今日上桌之后,婆媳兩人都是一口沒動。
“你瞧這魚,好端端的美味擺在桌子上,誰能不惦記?你不吃、我不吃,一會兒下人們鐵定是要分食了。”太夫人隱晦地道。
出岫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她:“您這話的意思是?”
太夫人沒有正面回答,再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起來,半晌才道:“倘若今日你我將這條魚吃光了,旁人也就不再惦記了。”
出岫有些明白了,只覺得哭笑不得:“您將我比成一條魚?”
太夫人笑笑:“我只是打個比方。意思是讓你明白,你一日不嫁,一日獨居,他們便一日不會放手……尤其云氏家大業大,你作為當家主母,不可避免還會遇上其他位高權重的男人,也難保不會再有人對你動念頭……如今只是沈予和誠王兩個人,但你且看著,日后還會越來越多。”
出岫終于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秀眉微蹙道:“可我是個寡婦……”
“‘色膽包天’這個詞兒你沒聽說過嗎?”太夫人搖頭長嘆:“這男人若是喜歡誰,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別說你是個寡婦,就算你有丈夫,也未必能躲過一劫。”
“再者言,先且不論那些**熏心的人,單看辭兒向來不近女色,也肯為你舍掉性命;沈予以前放浪形骸,如今也為你發憤圖強……‘情’之一字最最要命,誰都知道沾不得碰不得,可又有幾人能管住自己的心呢?”太夫人話語沉重,說到最后一句隱帶黯然。
出岫聞言亦是默然,無言以對。
太夫人見狀又道:“古往今來多少將相王侯,最終還不是因為女人而敗了名望、毀了聲譽,甚至于丟掉性命……說到底,這世上任何男人,再有名望再有地位,最終也會心系一個女人,或者心系好幾個。”
出岫搖頭:“我沒那么好,只要我深居簡出,一定能避免這些事……再過幾年我人老珠黃,也就沒這么多是非了。”
“紅顏雖易老,怕只怕他們并不僅僅是愛慕你的容顏。”太夫人看向出岫,頗為遺憾地道:“你是個好媳婦,也很守規矩,尤其是選擇支持慕王,這一路走來辛苦艱難我都看在眼里。好孩子,你受苦也受夠了,換個身份改嫁罷。”
“母親!您真的要趕我走?”出岫大驚,未曾想到太夫人竟會撂出這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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