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東風惡吹歡情薄(2/2)
榮錦堂,臨去前,又對出岫道:“你回去休息,有事我命人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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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錦堂內滿是沉香之味,有安撫心神之用。云辭深深嗅之,更覺感慨。曾幾何時,父侯親手配出的這沉香配方,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愛見證,可如今……
云辭適時收回思緒,進屋恭敬喚道:“母親。”
太夫人正閉目養神,手中撥著串珠發出輕微碰響,口中還喃喃有詞念著佛經。半晌,才緩緩睜開雙眼,看向云辭:“今日是想起一出事,喚你前來商量。”
“兒子恰好也有一樁事,想與母親相商?!?
聽聞云辭此言,太夫人目光沉靜無甚波動:“你想說什么,我知道。你若答應了這樁事,心中所想,我自然應承。”
這句話聽來似是太夫人讓步,可聽在云辭耳中,卻令他霎時變了臉色,低聲喚道:“母親……”
太夫人仿佛未曾瞧見親子的神情,自顧自道:“你已二十有一,是該為離信侯府傳承香火了。以往你不讓女色近身,身子也不好,如今既已如此,這婚事便不能再拖了。”
“母親!”這一次,云辭喚得有些不悅。
“怎么?不愿?”太夫人撥了撥手中的串珠,繼續道:“你與夏家小姐指腹為婚,這么些年耽擱著,那孩子恪守不渝,苦苦等你。如此品德賢淑,哪里去找?”
“可出岫……”云辭開口,只說了這三個字,卻被太夫人搶白:
“原先你不愿拖累夏家,想要退婚,人家可有一句怨憤之言?轉眼那孩子也十**了,你若再不娶,才是真正拖累了她!”
云辭蹙眉不語,依然拒絕表態。
太夫人見狀輕嘆一聲:“我知你心里想什么,你真心愛護夏家小姐,寧愿她另嫁……可你對出岫便不是拖累了?還是你想讓一個妓女來做離信侯夫人?”
話到此處,太夫人漸漸拔高聲調,不緊不慢地撂出三句質問:“你覺得我會允準?族中上上下下可會允準?還是你身上的責任允許你如此敗壞云氏名聲?”三句質問,一句比一句厲聲。
母親還是知道了!云辭只能低低道:“從前的事,不是她的錯。”
“我也沒說是她的錯?!碧蛉说溃骸澳銈儍蓚€能遇上,她又長成這般模樣,也是你二人的緣分。但是……”
但是什么?云辭已能猜到母親的下句話。
“但是紙包不住火,難保她從前的事不會被人捅出去。若當真有這一天,你是想讓區區赫連氏踩到我云氏的臉門上?還是想讓明氏來看我笑話?”太夫人沉聲再問。
一字一句猶如無數利刃,刺中云辭心頭。
這事若放在幾天前,他還能信誓旦旦地說上一句,讓出岫過門,讓她有一個孩子傍身??扇缃瘢麉s巴不得出岫沒有懷上孩子,沒有懷上一個自胎里便帶著情毒的孩子。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他怎能允許自己的孩子再遭遇與父輩相同的命運?
要將情毒之事告訴母親嗎?將兩人的苦楚全盤托出?
不!這必定要牽扯出當年父親的死因。若當真如此做,也許母親會感同身受,更會體諒自己與出岫的情事。然而……
身為人子,他不能在母親心窩上捅刀子?!扒槎尽倍质沁@府中的一個秘密,也是父親臨終前執意隱瞞的秘密。
倘若要說動母親,必定要將情毒之事說清說透;可若要為了出岫,將陳年往事一一揭開……以母親的性格,會做出什么自傷之事,云辭難以想象,更沒有把握。
一邊是生身親母,一邊是心愛女子……其中取舍,云辭自問心中有數。更何況,自己身上還有不得不擔負的擔子。
心中如刀割一般在隱隱抽痛,逐漸蔓延遍布全身。情毒的荼害、母親的阻礙、自己的無力……這些都是未曾預料到的事情。明明前幾日還是信心滿滿,可轉眼間,卻成了有口難言。
從沒有這般無力的時刻,分明不應辜負的女子,卻被自己生生拖入了這趟渾水。早知如此……
“辭兒,”見親子長久沉默不語,太夫人終是軟了些心腸,退一步道,“你喜歡她,也不是不可。但以她的身份,絕無可能有一個正經名分。只要你能保證她沒有孩子,我便許她長久陪伴你,如何?”
沒有孩子……讓一個女人沒有孩子,這是恩典還是責罰?云辭仍舊蹙眉不作聲。
太夫人見狀,臉色又漸漸沉冽:“如今你還有什么不滿?我若想對付她,還需經過你同意?大可一碗紅花讓她絕了育!”
太夫人停頓片刻,再也不顧云辭的臉色,繼續道:“如今她已鬧得你們兄弟不睦,倘若再令你抗婚、后嗣無繼……這等禍水,云氏也留不得了?!?
“母親!”云辭駭然從輪椅上站起,雙手緊握成拳,一臉難以置信。
而此時,太夫人卻已恢復了淡然,重新闔上雙目,撥弄起佛珠:“你對她這般緊張做什么?你喜歡她,難道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夏嫣然?如今我將正主兒許你,你反倒不高興了?這豈非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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