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花開堪折直須折(二)(2/2)
不敢再多言,只將云辭安頓好,又按照他的吩咐去備馬車,才匆匆換了衣裳往榮錦堂而去。
那邊廂,淺韻去向太夫人稟報;這邊廂,云辭已坐上前往別院的馬車。臨行前,還不忘吩咐管家云忠:“告訴淡心,辦好差事留在知言軒。只要府中稍有異常,即刻向我稟報!”
馬車低調(diào)地從離信侯府側(cè)門駛出,疾馳而行。能在這世上翻云覆雨的離信侯、云氏一脈的當家人,卻深深地體會到宿命的神奇與無力……
*****
出岫的狀況并不太好,雖不至性命垂危,亦不遠矣。云辭來到別院再次診治,深感以自己的醫(yī)術(shù)無能為力。他沉吟片刻,對竹影命道:“通知各地暗衛(wèi)執(zhí)事,在錢莊升出尋人標符,將當世三大神醫(yī)找來。”
云辭報上幾個名字,當然也包括沈予的師傅、屈方在內(nèi)。
竹影領(lǐng)命,也說出擔憂:“找人不難,但只怕即便找到了神醫(yī),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竹影能想到的問題,云辭何嘗想不到,卻也只能一試:“唯有寄希望于這幾位神醫(yī),有在煙嵐城附近的。”
竹影連忙去辦。
此時出岫已是渾身發(fā)燙,比之方才在云府時,更為堪憂。云辭又命別院的管事與奴婢熬了藥,再給她喝了一貼,自己衣不解帶地守在一旁,心思已算沉到了底。
“出岫,”明明知道她聽不見,云辭仍舊握著她的柔荑,執(zhí)意道,“有些話我還沒有來得及說……”
他一手握著出岫,絲毫也不怕感染時疫,耐著性子為她擦拭額上香汗,又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喂藥、喂水,親力親為,只怕下人不夠仔細。
眼見竹影辦了差事返回,云辭又道:“前兩日我將預(yù)防時疫的方子交給了慕王,請他尋大夫繼續(xù)改良。你以我的口吻修書一封,親自走一趟慕王府,無論方子是否改良,先將他府上的大夫帶過來?!?
“您要為出岫姑娘會診?”竹影脫口而問。
“如今也沒有旁的法子了,以我獨自之力,只怕力不從心?!痹妻o臉色越發(fā)肅然,幾乎是帶著些許惶恐。
竹影從未見過主子這般,在他心目中,云辭無論何時都是處變不驚。唯有兩次表露過這種擔憂與無力,一次是明府來追虹苑鬧事,以為出岫失蹤之時;另一次便是今日。
主子兩次失常,皆是為了出岫,他還能再說什么?竹影看了看榻上兩人交握的雙手,心里輕嘆一聲,領(lǐng)命而去。
周遭終于安靜了下來,云辭將不相干的下人都屏退到了屋外,自己獨自守在屋內(nèi)。
此刻臥在榻上的出岫,秀眉微蹙,雙頰緋紅,若不是那蒼白的嘴唇與額上的香汗,幾乎令人看不出她身染重疾。好似她只是處于睡夢之中,而夢中的她遇到了什么傷心事,使得旁觀者無比憐惜。
離開云府的這幾日,云辭先是去了慕王府,也聽說了慕王與那名為“鸞夙”的女子有些糾葛?!澳详铣?,北鸞夙”皆是風月場上的花魁翹楚,他身為旁觀者看著聽著慕王的愛恨,嗟嘆之余,更是遺憾造化弄人。
想來是不會有人能猜到,這天下最富艷名的兩個青樓女子,分別歸于房州最有權(quán)勢的兩個人。鸞夙在慕王府,晗初在離信侯府。
云辭聽慕王提及,待這場瘟疫過后,他要去京州向統(tǒng)盛帝請婚,娶的卻不是鸞夙,而是娶他救命恩人的女兒。慕王那句“遲了一步”令云辭頗多感慨。
本以為此生會孑然一身,自己這身子也不想連累哪家姑娘,云辭一直覺得這樣甚好,兩袖清風地來,了無牽掛地走。仿佛薄命之人理當如此。
可在看過了慕王的隱忍之愛后,在看過了城外流民的慘死后,他改變了想法。
人生苦短,花期有限,堪折之時,不應(yīng)猶豫。
可偏生,彼此都背負著沉重的枷鎖。她有勘不破的舊情;他有丟不掉的責任。也許是命中注定,他們該在這輪回歲月里相濡以沫……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