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險象環(huán)生(1/2)
【一】
青禾在灑掃庭院,突然聽到輕微的叩門聲。
貓身靠近角門,從門縫里向外偷瞄,看到的赫然是南宮。青禾把掃帚擱在墻角,理理鬢發(fā),捋順上衣下裳,吱呀打開了門。
南宮矮身進(jìn)門,向庭院掃視一番,“姑娘呢?”
“還沒起呢!”青禾低垂著眼簾,目光定在自己親手繡制的履面上的并蒂花。
南宮邪睨青禾一眼,沒話找話說,“青禾,你跟在姑娘身邊有些年了吧?”
“你怎么問這話,好像咱們不認(rèn)識似的!”青禾羞赧地迎上南宮瞇縫的雙眼。
“哦!”南宮撓頭,隨后指著云裳休息的內(nèi)堂,說道:“我有急事找姑娘。!”
說著從青禾身側(cè),閃過去,往內(nèi)室邁步。
“南宮,你等等!”青禾鼓足勇氣,脹紅臉,低喚道。
“怎么了?有事?”南宮按著劍柄,頭微側(cè)。
“南宮,你別去招惹姑娘了,她那樣的人,我們高攀不上,何必自取其辱呢。”青禾勇敢地正視著南宮的雙眼,雙手搓弄著衣角,手心濕漉漉的,她說完咬著嘴唇,等南宮回話。
誰知,南宮冷笑一下,語氣冷漠地說:“你管得太寬了!”
“南宮,其實,你可以換一種活法,非要選擇在刀尖上討生活嗎?”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要像那些野人1一樣,扛著耒耜(léisi),披星戴月,一年辛苦到頭,勉強(qiáng)糊口。遇到災(zāi)年,饑腸轆轆,熬日子。”
“他們的生活,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難道你不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嗎?”
“你覺得我過得不正常嗎?”
“你不覺得我們所做的事,根本就是螳螂擋車,自取死路。”
“婦人之見!燕趙俠士,舍身取義,披肝瀝膽,何懼過生死。墨家子弟為陽城君殉死,一百多人,個個鐵骨錚錚!”南宮慷慨道。
“如此輕賤生命,只為圖虛名,就真的值嗎?”青禾的目光凄切而焦灼。
“青禾!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云裳厲聲呵斥,當(dāng)空傳來,生生把人唬了一跳。
“姑娘,青禾只是膽小,她沒有的用心。”南宮拱手道。
“你在袒護(hù)她!”云裳的目光逼視著南宮,雖然沒有咬牙切齒,但不著痕跡的語氣里,依然透著森冷的味道。
“南宮投到趙氏門下時,就曾發(fā)誓赴湯蹈刃,死不旋踵。南宮的忠心,豈是區(qū)區(qū)一個侍婢的幾句話就能撼動。”南宮朗言道。
“南宮,家父在世之時,以上賓之禮厚待,你記得就好。”
南宮回頭用目光示意青禾離開,青禾蔫頭耷腦地走了。
南宮三步并兩步,竄到云裳跟前,附耳咕噥道:“姑娘,那巨梟終于出巢了!”
“當(dāng)真?”云裳確證道。
“我們的人,把寺工作坊的量尺置換掉,一大批的弩機(jī)配件不符合原先的規(guī)格,他坐不住,出來視察了。”
【二】
政出行的隊伍,經(jīng)過咸陽的郊外。
金秋時節(jié),田野里翻滾著金色的麥浪,田間地頭上突然多出許多青壯年,收割麥茬。
一堆堆麥稈堆成塔狀,隔三五步,整齊地矗立在直道兩側(cè),像一顆顆蔥蘢的樹木。
欣然坐在馬車?yán)铮看疤魍埃諝庵卸悸缰準(zhǔn)虻奶鹣悖廊灰种撇蛔∠矏偟卣f:
“今年秦國趕上五谷豐登的好年成了!”
“這還得益于鄭國渠的修成。”政似乎也很喜悅,臉上表情舒展,溫潤如玉。
“欣然倒覺得是得益于君的胸襟和氣魄。試想韓國出于疲秦,讓水工鄭國鼓動秦國修渠。若不是君見識高遠(yuǎn),哪會有今天鄭國渠滋潤關(guān)中八百里平川。”
“當(dāng)時秦國故舊都鼓躁要殺了水工鄭國,出兵滅韓。可是關(guān)中十年九旱,糧食不能穩(wěn)產(chǎn),一直掣肘秦軍東出的大業(yè)。寡人賭上幾十萬的勞力,整整耗費十年,現(xiàn)在看來這是值得了。”
“當(dāng)然值,可堪說秦國的百年大計。”
政和欣然正在攀談的興起,突然扈從隊伍,人馬喧嘩。
只聽郎中令王戊,大聲呼喝:“護(hù)駕!護(hù)駕!”
回頭只見,后面直道兩邊的麥垛,脩地燃起了大火,火急速蔓延,瞬間就將大道兩側(cè)的堆垛引燃,即刻間麥垛像火龍蜿蜒,一路綿延,火舌吞吐,熱浪灼身。
麥垛嗶嗶啵啵燃燒,后面隨行的官員和郎中的坐騎也受到驚嚇,有的馬竄出燃爆的麥垛,四下奔散,這時兩側(cè)田野里原先勞作的百來個農(nóng)人,突然間都變成了劍客,他們搭弓射箭,登時箭下如雨。許多官員猝不及防,應(yīng)聲倒下。
政和欣然所坐的駟馬安車,戰(zhàn)馬也不安分地四蹄躥騰。御者駕馭不了,青銅軺車失控著飛奔起來。
駟馬長嘶飛馳,卯足勁,在火勢洶涌的大道奔突,眨眼間竄出了火海。
車身急劇顛簸,政一手緊抓橫木,一手拽著欣然,大聲命令御者,把車停下。
可是御者怎么勒韁繩,馬都停不下來,還在死命往前飛奔。
“我們困在車廂里,萬一被歹人劫持,施展不了手腳,會很被動的。政快讓御者把韁繩砍斷。”情急之下,欣然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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