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破天荒(1/2)
從甘泉宮出來,欣然覺得心里堵得慌,端坐在金鈴翠幄乘輿里,搖搖晃晃的,手里摩挲著雙龍盤結(jié)的琥珀美人心,把太后的話,在心里翻炒幾遍,越琢磨越不是味。什么叫白貓鉆炕洞,自己往自己臉上抹黑,這話說太后自個兒還差不多。她和政,哪里僭越了禮法,哪里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怎么能這樣寒磣她呢?
雪衣扶著轎,見欣然眉頭微蹙,臉上一直定格著一絲淡漠,問了句,“夫人,我們回望夷宮嗎?還是走走,散散悶。”
“哦!”欣然像是被驚喜一般,哎呀,都已經(jīng)出甘泉宮了,過了渭水,就是北宮,去哪兒呢?欣然用素手彈彈自己的腦殼,她想去找政,又怕他現(xiàn)在正跟文武大臣商討軍國大事,猶豫一番,還是下定決心,“雪衣,我們?nèi)デ_宮。”
欣然思忖,無論如何得跟政說叨說叨太后的事,太后病重,政作為兒子,再不濟,也不能不管不顧。太后雖說不是牢騷,可哪一句的弦外之音,不是在叱責政不盡孝道。
乘輿在曲臺宮門前停了下來。欣然扶著雪衣的手,下了車。
曲臺宮的通極門大敞著,金鑲玉的獸面鋪首,折射著太陽的光,錚亮地扎眼。
曲臺宮宮苑相結(jié)合,臺殿池沼錯綜布列,富有園林氣息。少了咸陽宮大殿的森嚴,刻板。臺階上的執(zhí)戈衛(wèi)士期身稽首問安,欣然上了臺階,轉(zhuǎn)過影壁,林木蔥蘢,走廊迂回,假山堆秀,龍尾道層層漢白玉臺階通往大殿。殿單層,重檐廡殿頂,左右外接東西向廊道,廊道左右兩端南折,與建于高臺上的翔鸞、棲鳳二閣相連。整組建筑如人展臂,又好似雄鷹展翅,既是宮闕,也是議政大殿。
回廊盡頭是大廣場,廣場上,日晷的銅針已經(jīng)指向了辰時。
欣然一眼就瞥見廣場的左側(cè),停著一輛駟馬軺車,一行峨冠博帶說士大夫簇擁著政,從曲臺宮的臺階,往下信步走。
政這是要出去嗎?欣然突然懊悔自己冒昧,來得不是時候。
正在原地躊躇的時候,政瞥見她了,沖她招手,示意欣然進前來。欣然趨步上前,正要行禮,政伸手拉住了,語意暖融地問:“有事?”
“嗯!”欣然頷首。
“參見夫人!” 隨行的官員稽首叩拜道。
“免禮!”欣然芳唇輕啟,端麗婉約道。
政虎目瞥了一眼日晷的銅針,沖著欣然說:“寺工處的作坊,出的一批弩機配件,亂了尺寸,寡人正要去檢視,你就跟寡人一道去吧。具體事宜車上再跟寡人邊走邊稟奏。”
“這合適嗎?要不等君視察回來再說。”欣然偷眼瞄了一下,后面隨行的將作少府以及一干文臣。
“不礙事,走吧!”政伸手,示意讓欣然,坐上了軺車。欣然不好再推卻,坐上馬車,隨行官員和護衛(wèi)郎中騎著馬,跟在后面。 朝臣一向見秦王都是肅色冰茍,沒想到竟看到他對望夷宮的夫人,如此溫潤謙和,坐在馬背上,他們?nèi)滩蛔”舜嗣婷嫦嘤U。
一行人車輪融融,馬蹄踢踏地沿著青磚鋪成的宮道,浩浩蕩蕩地去寺工署作坊。
旭日的晨光透過明黃色的窗帷,柔柔地暈在欣然的臉上,她清輝流轉(zhuǎn),淡淡的笑意如水波漪瀾。
別看她一臉淡定,其實內(nèi)心正徘徊,是不是該和政談太后的事?怎么談,才能不讓這尷尬的話題,鬧僵彼此這么融洽的氛圍。
“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想甚事?不是說有事找寡人嗎?說呀!”政見欣然上馬車,目光飄忽,神不知道定哪里去了,張開手在她眼前晃晃,勾起嘴角,輕笑道。
“哦!欣然知道君朝務繁忙,不該拿后宮的事添亂,可是這事,欣然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向君回稟。”欣然凝眸,定了定神,鄭重其事地先敲敲邊鼓。
“但說無妨!”
“太后病得不輕,久咳不止。” 欣然略一遲疑,斂容泠然道。
“多久了?”政習慣性的皺眉,看來他其實也并不是不關(guān)心自己的母親。
“聽伊芙女官說,已經(jīng)半月多了。”
“回頭讓太醫(yī)令將隨身侍奉寡人的幾名御醫(yī),派去甘泉宮瞧瞧。”政略略沉吟,握著拳頭輕叩鼻根處,良久像做出決議似的說道。
想起趙姬那張干涸的臉龐,欣然內(nèi)心的酸楚涌動,鼓足勇氣,她終究把橫亙在心里的話,盈盈說出:“君是不是應該起駕去探視一下,君知道,太后的病其實是心病。”
政聽了,凝視欣然一眼,眼眸中是難以盡述的復雜,他扭過身,目光游移到窗外,看著慢慢滑過的樹木,樓閣,久久怔愣不已。欣然盯著政有意別開的側(cè)臉,見他手指在無意識地輕叩馬車上的橫梁。知道自己又戳到了政的痛處,他終究不肯釋然太后曾經(jīng)的荒唐。
欣然挪挪身子,依偎在政的身邊,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清音素言道:“君是不是怪欣然唐突了?”
政回過身,伸出手臂將欣然環(huán)在臂彎里,臉貼著臉,嗟嘆道:“不是,是寡人心里有道坎,始終邁不過去!”
“君可曾聽說過,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欣然見太后境況,真的不好,所以才斗膽出言勸誡。”
“這是她的意思嗎?”
“不是!”欣然搖頭,“太后還讓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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