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談婚(1/2)
盛夏,萬物都在肆無忌憚地瘋長,大自然潑墨揮毫,到處都是一副濃墨重彩。
白家的錯落別致的亭臺樓閣,掩映在濃蔭綠林中,青松翠柏高大蒼翠,槭樹楸樹茁壯挺拔,垂柳裊娜多姿。邯鄲的交通四通八達(dá),白家把在邯鄲的商號作為物資的集散地。因此,欣然在邯鄲呆得時日最多,她在別苑里專僻一個獨立的庭院——枕輝閣,供她日常休憩。
枕輝閣在別苑西南角,從圓月門進(jìn)去,迎面花草滿庭,翠竹夾道,庭前矗立著一座天然的假山,怪石嶙峋,鬼斧神工。假山上攀附著許多奇花異草,什么薜荔藤蘿、杜若蘅蕪、清葛、紫蕓、清芷等縈繞交錯。它們在假山上肆意蔓延,或牽藤,或引蔓,或垂或繞,氣味馥郁,芳香撲鼻。
山石的堅硬,奇花仙藤的柔美,相得益彰,別有意趣。
閣樓后面是一個長長的回廊,回廊圍著一池荷塘,田田的荷葉鋪天蓋地,映日荷花別樣的粉嫩,嬌柔,風(fēng)韻楚楚。荷下,清澈的池水中,色彩斑斕的魚,在自由的游弋。池塘邊清透的鵝卵石,倒影的柳條,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蕩漾,風(fēng)姿撩人。
沐浴洗去一身塵埃,欣然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席廣袖曲裾的紫色羅衫,拖曳在地,像彩霞云卷云舒,淡黃色大帶,裹出細(xì)長的腰身,足躡絲履,烏發(fā)垂散。
端是容貌昳麗,娉婷裊娜!
枕輝閣里,門窗大敞,層層輕紗帷幔,用玉鉤攏起。
松木的地板,刷上桐油,油光錚亮。依墻而立的壁柜上,擺放著來自各地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
墻角冰鑒里,置著冰塊,玉盤上堆砌著累累碩果,屋內(nèi)果香飄逸,清涼颯爽!
欣然坐在巨大的銅鏡前,蕓香侍候她梳頭。
屋檐上鳥籠里的鸚鵡,時而探頭,時而撲騰雙翼,時而上下竄動,亢奮得很!
“小姐,你下次遠(yuǎn)行,也帶上我吧,你一走動不動就是幾個月,我在枕輝閣呆著,實在無趣,感覺都快捂得發(fā)霉了!”蕓香撇嘴,咕噥道。
“你當(dāng)我出自一趟,快活呀?行商千里,一路翻山越嶺,路途顛簸,風(fēng)餐露宿,就你這小身板,在馬車上,要不了幾天,就得散架了!”欣然嗤笑。
“小姐,你少唬我!你就比如個頭高些,也不見的比如壯實到哪里去。你是千金小姐,這苦,你能受得了,為甚我受不了了?”蕓香不服氣,揮舞著篦子,嗔道,半晌,又輕笑地道:“小姐,你要帶上我,咱們在一起還可以解解悶。你說是吧?”
“就你一天跟那只鸚鵡似的,唧唧歪歪,我會煩死的。”欣然笑道。
“誰說的?”沒等蕓香開口反駁,鸚鵡先不自在地嚷開了。
欣然和蕓香不約而同地噗嗤笑開了。
“你這只饒舌卻笨得要命的鸚鵡,讓你從‘四小姐好’改口稱‘世子好’,半年了都沒學(xué)會,這回你倒學(xué)會頂嘴了!”蕓香好氣又好笑地地沖鸚鵡,啐道。
“誰說的。”鸚鵡還是那句話,卻語氣把握的恰到好處,然后竟然搖頭晃腦,自顧自地,誦詩道: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1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昧旦?昧旦小苑?!毙廊坏驼Z道。
這首詩,勾起她欣然的思念,秦國,清芷園,還有,還有,政!
政憤激的聲音憑空想起:
“他那不過是在玩弄他的權(quán)術(shù),一字千金,誰有膽量引頸就戮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豁命,為錢,你會嗎?”
“哎呀!不愛看,就不看,動那么大肝火,為甚?來,你坐,我給你剝一個來自南國的橘子,很甜的?!?
“我從不吃那些甜膩膩的東西,軟糖里泡不出硬漢子?!?
“秦川犍牛,吃得還不是草嗎?
昧旦小苑里的那番小爭執(zhí),清晰地在耳邊浮現(xiàn)。
欣然錯愕,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是枕輝閣,不是昧旦小苑?!毙廊荒抗獗湵牐╨èngzheng),喃喃自語。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蕓香嬌俏的面容在欣然眼前晃動,她一臉惶惑地,呼喚道。
“沒事,也許是這段日子太累了,突然有些精神恍惚。”欣然拇指摁住陰白穴,劇烈的搖頭,仿佛要把橫亙在心頭,淤積的萬斛愁緒,全都抖落。
“蕓香,鸚鵡怎么會背這首《女曰雞鳴》?”欣然費解道。
“小姐幾次在夢中囈語,囔囔的都是這首詩,蕓香想,小姐肯定非常喜歡。你出外行商,我一個人悶得慌,就一字一句地教這鸚鵡。我廢了近一個月的心力,這只鸚鵡笨嘴拙舌,總也學(xué)不會,誰知,它今天竟然破天翻地吟誦出來了?”
“誰說的?”鸚鵡撲哧著翅膀,忽然又甕聲甕氣地插嘴道,看來它似乎很討厭蕓香說它笨。
“笨鸚鵡,笨鸚鵡!”蕓香笑著,跟鸚鵡斗嘴開了。
鸚鵡沖著蕓香“呱呱”兩聲,轉(zhuǎn)過身,向蕓香搖擺鳥尾,一副不屑與她糾纏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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