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人(1/2)
【一】
天下著雨,是那種滂沱大雨!稀里嘩啦,仿佛老天在宣泄極度的憤怒。
黃土的車道上,泥濘不堪,馬車在泥里搖搖晃晃地走,大半天也趕不了多少路。
從衛國趕往邯鄲的馬車里,坐著欣然和她的侍女香儀。
長途奔波,疲倦不消說,更令人惱火的就是這天氣。
俗話說:懶人不出門,出門天不肯。
她欣然雖不是懶人,但真的極少出門,一出門就碰上雨水淅瀝瀝,也夠霉氣!
好在有香儀陪著,聊聊天,還能解解悶。
香儀一路上,跟欣然講了許多關于欣然失憶前,白府發生的事,在香儀的描述里,欣然對白府,對自己的認識變得形象,立體起來了。
從香儀的勾勒中,欣然認識到以前的自己一直是聰慧、可愛的四小姐。當然也不排除,那是香儀有意在討好她。
“進入趙國,就開始下雨,一下起來,還沒完沒了。”欣然掀開馬車的簾子一角,往外探了探頭,有些不耐煩地說。
“就是,要不是下雨,看看外面的趙地錦繡風光,時間過得就快多了。”香儀掀開馬車另一邊的簾子,瞅著窗外,吁了一口氣,附和道。她單薄的身子,隨著馬車顛簸而左右地搖晃,“四小姐,你累不累?累了躺一會兒。”
馬車里面寬敞得很,臨行前考慮到女兒旅途勞苦,白夫人在里面添了一張臥榻,坐累了可以躺著歇歇。
“我還是坐著吧,那臥榻雖然母親鋪著厚實的毛毯,可是躺著還是顛得很。坐著不過臀部受點罪,躺著整個身子都在搖晃,估計搖晃久了,身子都散架了。”欣然沖著香儀笑著說道。
“也是,小姐那么愛美,躺在臥榻上,一搖晃,保不定就鬢發蓬亂,衣衫不整了。”香儀一笑,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著可心。
欣然掀著簾子,眺望雨中的趙國。
入秋時節,一場秋雨一場涼!欣然情不自禁地掖緊身上的風氅。
離邯鄲還有一些距離,慢慢熬吧!
簾外雨幕遮蔽了天地,遼闊的平原上一片蒼茫,麥子已經收割了!耕田上依然有穿著蓑衣忙碌的農民。就在車道上邊,一塊耕地上,兩個老農扶著鋤具,隔著老遠在閑聊,農夫中氣十足,聲音響亮。
“長平之戰后,趙國的陰雨天氣,一年比一年多!”一個老人感嘆道。
“可不是,這都是趙國家家戶戶妻兒老小的眼淚,四十萬男兒呀,那是趙國的根基呀!”對面的老人,附和道。
“秦人狠吶!”老人憤恨地啐了一口痰,撩起鐵鍬,用力地鏟土,仿佛腳下的地,就是可恨的秦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另一個老人呆愣了良久,抹了一把臉,不知道是抹汗水、雨水,還是眼淚。或許這四十萬里就有他的親人。
四十萬這龐大的數據,幾乎占了趙國全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
秦人活埋趙軍四十萬將士,這事在列國傳揚,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二】
馬車唧唧歪歪地往前挪。
父親白澤打著油傘,突然來到欣然做的馬車跟前,喚道:“欣然!怎么樣?還好吧!”
欣然看見父親,喜形于色,“爹,我挺好的。雨下得大,您快進來!”
白上卿掀開簾子,跳上馬車。欣然急忙往里挪挪,想著給父親騰出地,誰知香儀一見老爺過來,早就站起來,微微躬著身侍立一旁。
白上卿身子進了馬車,轉身關了油傘,將傘上的雨滴,用力甩甩,掛在門簾邊,拿起門邊的一塊抹布,想著把沾滿泥水的雨靴,擦干凈。香儀急忙趨上前,說:“老爺,我來!”
“沒事,我自己抹一下就行,香儀你也坐,這么搖晃,站不穩要摔跟頭的。”
“還是我來吧,這些粗活,本來就是我們下人干的。老爺何等尊貴之人,豈能讓老爺親自動手。”香儀蹲下去,伸手向上卿大人要抹布。
“爹,你還是讓香儀來吧,她細心得很。”欣然說道。
“那就麻煩香儀了!”白上卿呵呵一笑,不再堅持,爽快地把抹布遞給香儀。
“欣然,你累著沒有?”白上卿的眼神里都是關切。
“爹,我還好!離邯鄲還遠嗎?”
“近了,如果不是雨天,早就到了。不過也快了,最多再兩天的行程。你要是累了,咱們找個客棧先投宿,等雨小一些再走不遲。”上卿大人伸著腿,邊讓香儀擦靴子,邊跟欣然聊著。
“爹,我隨你安排!”
“嗯!一路上你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比如頭昏,頭痛什么的。”白上卿看著女兒,心里的擔憂溢于言表。
欣然搖搖頭,“除了記不起事,其他一切都好,頭也不痛,身子也利索。爹,你說得那個神醫扁鵲,他真能治好我的失憶癥嗎?”欣然眼睛緊盯著父親,希望父親可以給她確切的答案。那種記不起事,那種忘記了自己的過往,忘記了周圍熟悉的人,甚至連看著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和無助,只有欣然自己知道有多痛苦。
“我們讓他看看就知道了。”父親謹慎地說。
“爹,秦軍真的像世人傳說的那樣嗜血殘暴嗎?”欣然不想為難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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