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爺一怔，睜開雙眼，雙眼里卻盡是錯愕，“舅爺何時想要殺死你了？就算舅爺想要幫助齊王圖謀天下，殺死你一個小小的后宮女子又有何用？”
    “那可說不上，”姚雪冷沉道，其實她心里已經相信舅爺沒有說謊，但她不能在此刻給舅爺這個確定，“天下人不都說本宮是禍國妖姬嗎？那本宮一旦被害了，皇上傷心欲絕，疏懶朝政，豈不是就給了你們機會大權在握，圖謀天下不就更容易了？”
    舅爺氣得臉色黑紅，幾次張嘴想要說話，最后還是憋住不說，索性又閉上雙眼。
    “舅爺這是默認了？”
    舅爺胸脯起伏著，看樣子氣得不輕，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辯解。
    姚雪和景帝對視了一眼，彼此點點頭，姚雪就又道，“好，暫且先放下這件事，反正我會查清楚的，舅爺不想說就不說吧，就給舅爺一個面子，怎么說您也是我父親嫡親的舅父，我的舅爺。
    不過，孫女這次來，主要問的不是剛才問的事情，是現在要問的事，就是舅爺怎么會和太淑妃在一起的，太淑妃是先帝爺的后宮，就算是先帝爺冷落她，她著實可憐，可也還是輪不到舅爺去可憐她。
    我可不相信舅爺是個沒有腦子的人，明知道不可為還要去為，舅爺要是這樣的人，也就不會做到如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眼看著就能再進一步，再次坐上老祖宗之前做過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是個沒用理智，憑借心情做事的人？
    太淑妃歿了，伺候她的兩個知情的宮人也自己自動跟隨了去，所以孫女就只能來問舅爺這個當事人了，想必舅爺不會不說吧？大丈夫敢做要敢當的嘛是不是舅爺？”
    舅爺很是氣惱，也很是無奈苦笑，這個甥外孫女，還真是個讓他無法拒絕的人，可惜不是男孩子，不然，他挺盡全力也要扶持上去。
    景帝也在此時幽幽開口道，“舅爺，到了此刻，舅爺還有什么不能說的？說起來，舅爺當時給朕和老八做老師時，對老八也是疼愛的緊，那會子，朕卻是不曉得原來老八和舅爺還會是這樣的關系。”
    舅爺哀嘆一聲，神情落寞，眼睛里泛起一層淡淡的哀切之光，說出來的話音里也就帶著往昔的追憶。
    “罷了，皇上說地對，已然是這個時刻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舅爺淡淡一聲，話出口后，人似乎一下子墜入了無人無聲的境界里，不說話，也不動彈，就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眼前，可那雙眼眸卻又不是看著坐在他面前的景帝和姚雪。
    那眼神有些空靈。
    景帝和姚雪也不催促他，倆人互相握著手，等待著。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時間，舅爺才又看向景帝和姚雪，這一回眼神聚攏回來，是真真的看著眼前的人了。
    舅爺嘴角處彎起一抹甜蜜的笑來，這一笑，令景帝和姚雪微怔了一怔。
    “不知道皇上可否知道，太淑妃的母親是出自皇室的，不過已經是很遠的旁支了，其父是奉國將軍秦源。”
    景帝錯愕。
    他的確是不知曉的，大盛朝到他這兒歷經七代，皇室可謂是龐大，就太祖爺，親兄弟的就好幾個，開枝散葉下來，多如牛毛。
    親王爵位繼承是嫡長子，其余諸子授予郡王。
    郡王嫡長子承繼郡王爵位，其余嫡子授予鎮國將軍爵，之后，孫授予輔國將軍，曾孫為奉國將軍。
    太淑妃的外祖父是奉國將軍，可見是旁支到哪里去了，而且此人一定不會是個有能力的，不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袁家這樣普通的官宦人家去。
    “一開始，是我和太淑妃母親一見鐘情，可老祖宗不同意，拆散了我們，她才嫁進了袁家，生下袁琿后半年，終是病逝而去。說起來，倒是和大妹一樣，都是郁結于心最終丟掉性命，想必這也是報應吧。”
    話落下，舅爺整個人瞬間揮發出一股死亡的氣息，這和景帝姚雪剛進來那會子，竟是天壤之別，那會子，雖是老邁不堪，但還有這求生的**，可此時，卻是毫無活的心念了。
    姚雪的心揪了起來。
    舅爺繼續說道，“先帝爺委派我去給皇上開蒙，我很是高興，就算皇上不是我的親外甥孫兒，可也是外甥女的養子，只要皇上好了，外甥女也會有個好前程，我也算是對得起泉下的妹妹了。
    可是當我知曉安排在后宮教授時，卻怎么也想不通先帝爺的這番安排究竟何意？外臣出入后宮，不合體統。我就去問先帝爺，先帝爺說，不想惹人注意，只有這樣，皇上才安全，外甥女也才安全。
    我也就只好聽從先帝爺的安排，每一次過去時，都是先帝爺的人親自帶著我去后宮，幾次下來，我就也習慣了。一開始我并不知道隔壁宮苑還有后宮妃嬪，因為那一片宮苑里很安靜，從來沒有聽見喧嘩聲，宮門幾乎緊閉著。
    再說，我覺得先帝爺既是安排我去給皇上授課，不想人知道，那么周圍就不會有其她后宮人。我事后也想到，怕是皇上也不記得隔壁宮苑是有宮妃的，不然，先帝爺應該會調開。
    半年后，我在皇上中間休息時，散步到了那面墻下，于是就聽見上面有人說話，我沒有多想就抬頭看，然后就看見了爬在墻頭上的太淑妃。”
    舅爺再次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