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鐵馬冰河(1/3)
動作挺大,但她身輕如燕,也就沒弄出多少聲響,不足以吵醒沉睡的人。
靜謐卻只持續了幾個呼吸,便聽顧星朗道:“原來夜夜跑過來偷抱我啊!”
分明狂喜,強壓著語氣。
阮雪音從噩夢開始就心跳過速,冷不防被他一嚇,松開手。
立馬被他反手抱回來,被子一掀,裹進懷里。“嘶,這么冰的身子。”
“穿著斗篷的。”阮雪音道,想說不適合呆在被窩里。
“嗯,是太大一件了,還把寒氣帶進來了,趕緊脫掉。”他伸手解她系帶。
“欸你——”
大半夜主動投懷的是她,這時候別扭仿佛不應該——確實不應該,哪怕因噩夢沖動行事,心意是真的。
而顧星朗已在瞬息間將斗篷扔到床尾,攏她更緊,掖了掖被子,一只手再往她身上探。“穿這么少?!”
阮雪音答非所問:“你醒得好快。睡不踏實吧。”
顧星朗撲哧:“根本沒睡。”
阮雪音稍怔:“那方才——”分明幾個呼吸之后才吭聲。
顧星朗湊去她耳邊:“想一直被你抱著啊。然后發現你跟冰塊兒似的,算了,我抱你也是一樣。”
幼稚。她這般腹誹,黑暗中輕聲:“今夜就離開吧。神光我已看見了,綠的白的都見了,沒什么了不起。你非要我回霽都,我跟你回去便是,然后再怎么辦,我們一起想法子。”
顯然是權宜,哄他的,因為法子必須在回去前就想好,否則覆水難收。
但顧星朗被一波接一波的喜悅占據了心腦,暫時不想戳破,摟著她好半晌平復,問:“做夢了?”——她剛說看見了雪光。
阮雪音稍猶豫,一點頭。
顧星朗笑起來:“我死了?”所以著急勸他離開。
前夜高地上他就問過類似的話,當時她讓他別胡說。“是。”此時卻一改態度。
顧星朗怔住,然后低笑出聲,“怎么死的?”
周遭盡黑,提及夢境阮雪音仍覺不堪重負,閉上眼,“掉進了深淵。”
夢里其他人跑在前面,完全一樣的路線,而這正是整場幻境里最駭人之處:意味著,他不是第一個掉下去的。
意味著,星光月光神光同時亮起之時,這茫茫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我們走吧,顧星朗。”她再次抱住他。
長夜深寂,卻因人心翻騰顯得喧囂。
顧星朗許久方回話:“法子已經有了。機會就在這里。”
阮雪音反應一瞬才明白他是說:名正言順接她回霽都的法子。
今夜石堡外他摩挲扳指時她就有些想到了。
“《易經》中有一卦曰履,兌下乾上。所以慕容也是以此說服的你。”她驀地坐起。
“很快就會有結果,小雪。”
阮雪音腦中轟然,翻身而下,床尾摸索斗篷。
“君子協定,無論誰贏,不取對方性命,輸者永囚寒地!”顧星朗也坐起。
阮雪音已摸到斗篷,披上,胡亂系好帶子,“他們在哪里?”
“小雪。”
“在哪里?!”
居然晚了。
居然已經開始了。
是她們關上石堡的門之后吧?到此時,不算過了很久,卻也足夠發生一些事了。
“避開你們遠遠對決,就是不想多牽連,尤其是孩子!”顧星朗沉聲。
阮雪音心知急躁了,因夢境也因時不待人,強迫自己冷靜,站在黑暗里問:“如何對決?”
“帶齊各自所有人馬,一戰定乾坤。他們倆都是習武之人,都接受此法。”
“誰提的議?”
“上官宴。”
阮雪音倒吸涼氣。援軍明日就到的人,竟主動邀戰今夜?她略想了想,“早些時候慕容的行蹤,被他跟到了。”
顧星朗沒應。
阮雪音恍然,“你。被你跟到了。”——應該老早就交代了紀齊或小八,密切注意慕容行動吧,那會兒跑出來同她說話,是為看看底下人有沒有依令辦事,“然后你將他的部署告訴了上官,又將上官調兵的事告訴了他。”
上官宴計算之后,認為目前人手足以抗衡,那么與其等著對方偷襲,不如先發制人。
顧星朗不意外她迅速厘清、全部說中,輕嘆一聲,“所以等著吧。已是局面下最好的法子了。”
“你,”阮雪音依舊站在原地,腦中過不去那個夢,也過不去競庭歌站在門口守夜的畫面,“是想同時保他們兩個的命,還是想,一網打盡?”
若是從前的顧星朗,當然前者七分后者三分;可如今,能有五五分已算不錯。而他這般做法,兩種可能都是存在的。
“同時保命,且一網打盡。”顧星朗答得很快,很坦誠。
阮雪音繃著心腦又忖片刻。“國家社稷在前、個人信仰在后,此為上官家傳承。有些道理就算慕容想不到,上官宴會想到。”
他們會提防顧星朗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一并生擒囚禁的謀劃未必能成。
她完全看不見他的臉,卻能聽見他的回答帶了笑意:“沒說一定成啊。哪有絕對的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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