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臨淵(1/3)
阮雪音聞知是那兩位吵架,本就生了退意。
聽見自己名字更覺該離場,還沒及轉(zhuǎn)身呢,那頭竟似交易起來了——她一個箭步過去,將那張紙劫下來。
三人齊刷刷看她。
等她盯視許久終抬頭,齊問:“像嗎?”
阮雪音根本不記得自己六歲時什么樣啊!“畫這做什么?”她質(zhì)問阮仲。
“他讓我畫的。”阮仲指顧星朗。
不可思議的沆瀣一氣。要不怎么說酒是好東西呢?競庭歌嘆為觀止。
當(dāng)然不能將小男孩換牌似的幼稚行徑告訴她,顧星朗清咳一聲,瞥見兩個孩子,“朝朝阿巖你們來看,這像誰?”
孩子們應(yīng)聲至,將畫搶過來,湊在一處看半天,同指阮雪音。然后阿巖指朝朝,“也像你!”
朝朝歡喜點(diǎn)頭,“因?yàn)槲蚁衲镉H!”
“其實(shí)你更像——”顧星朗下意識接,“爹爹”二字幾乎脫口。
被阮仲攔截:“孩子都能辨出來,所以這幅過關(guān)。你不要找茬了。”
顧星朗回他一個眼神——反正還有十三幅。
慕容峋氣悶:“所以得會畫雪音才能喝昨晚的酒?”
夜雪已停,外間大霽。不知是否越行越北之故,那天光比昨日又亮,早晨與傍晚一樣,茫茫白色中泛著奇異的藍(lán)紫。
好天氣是要抓緊趕路的。
可好天氣又格外值得欣賞、享受,不該趕路。
真正人生悖論。
隊(duì)伍長驅(qū)向寒地,沿途遇見有人跡的洞穴愈多,卻始終不見人。“其實(shí)這種地方,沒幾個蔚人愿意居住,你們又何必非要北擴(kuò),逼得原住民一再遷徙。”顧星朗道。
五個大人兩個孩子擠在一輛車上。
“不北擴(kuò),南邊的土地你送我?”慕容峋道,旋即嘆,“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不敢不從,且有一個道理,連歌兒也認(rèn)同。”
他看她。
競庭歌不想論這種簡單題目。
“我知道!”阿巖舉手,“滄海桑田,冰雪之地也可能變成沃土,五十年、一百年、兩百年以后,誰知道呢?”
大人們皆笑。“阿巖真厲害。”顧星朗贊許,考她:“一百年是多久?”
阿巖眨眼思索。
“我知道!”朝朝舉手,“就是今生今世,從生到死,從孩童到老人,從降臨到歸去。”
這么一番話從一個五歲孩子口中講出,著實(shí)有些懾人。
競庭歌瞥阮雪音,“就愛給孩子教這種高深道理,她又不懂。”
“不懂才好,記著罷了。該懂時會懂,需要時能用。”阮雪音平靜回,“不然你說怎么解釋一百年?”
競庭歌轉(zhuǎn)向顧星朗,“你看看她。”
雖是無意,卻凸顯了某人的親爹身份,顧星朗十分受用,問朝朝:“那死是什么?”
競庭歌簡直要背過氣去。真是天生一對的爹娘!
“就是,”朝朝陷入思索。
“就是去另一個地方,繼續(xù)吃吃玩玩養(yǎng)小兔子!”阿巖答。
“對對對!”朝朝歡聲附和,“還有拿鳥巢里的蛋!”
“還有抓小溪里的魚!”
兩人相互補(bǔ)充,笑鬧作一團(tuán)。
“聽見沒?”競庭歌得意又歡喜,“這才是好答案。我告訴你們,孩子最知道真相、真諦,咱們都得跟她們學(xué)!”
幾個大人不語,心下都贊同。
“寒地的文字可見過、可認(rèn)識?”阮雪音忽想起這茬。
在蓬溪山研究河洛圖時她便問過競庭歌,答案為否——沒見過更不認(rèn)識。
所以這句是問慕容峋。已到此地,且局面與以為的不同,許多話變得可以敞開說。
慕容峋搖頭,“他們沒有文字。”
有語言卻沒文字,也是可能的。阮雪音默結(jié)論。
因遇了風(fēng)雪,又因馬車載人,尤其帶著孩子、夜里必須住宿,路上花費(fèi)的時日被一再拉長。
一月十五這晚,終于勝利在望,又值月圓,天剛黑顧星朗便命停駐休整。
洞穴好找,布置安頓也已十分熟練。孩子們想玩雪,爹爹們和舅舅在外陪,兩個娘親入內(nèi)收拾。
不多時顧星朗進(jìn)來,正碰上收拾完往外走的競庭歌。
“有多久沒見小雪就有多久沒見朝朝,難得的機(jī)會,不多陪陪女兒?”
朝朝再與世叔投緣,到底和舅舅更親,打起雪仗來只跟阮仲,那頭慕容峋帶阿巖,兩人一隊(duì),他比較多余。這是直接原因。
根本原因是,他急著與阮雪音獨(dú)處,急著重燃所有甜蜜——他知道不該操之過急,卻間歇便沉不住氣;反復(fù)告訴自己她仍最在意他,終免不了忐忑,急于確認(rèn)她的心。
“來日方長。”顧星朗笑笑,“反倒是你們,往后相見不易,正該珍惜眼下。兩個孩子不能一起長大,是可惜了。”
競庭歌挑了挑眉,也笑:“陛下邀請我們?nèi)レV都定居不就行了?”
“求之不得。”
阮雪音在洞內(nèi)大致聽到了這段對話,待顧星朗進(jìn)來,問:“你離開霽都也有半月了吧。無妨么?”
大概是長役遺癥,她如今害怕他離宮太久。
“新年,休沐期長,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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