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天降之喜(1/3)
廢相之后,各部司由天子自領的規矩仍行。
景弘十一年科舉取士數百人,朝廷自此從中央到地方,憑恩蔭、經察舉而定的官員又大幅縮減。
胸懷經國之志的年輕士子們得以施展拳腳、重鑄格局,所謂嶄新氣象。
而九哥為自己挑揀的這幾位,除柴一諾之外全是文臣,全來自科舉取士。
“盡都出類拔萃,直教臣妹自慚配不上。”花半月一一看過之后,淳風結論,“其中兩個還比我小幾歲,不見面也罷了,看到人家那少年英姿的模樣,越發覺得是我在占人便宜。”
顧星朗正躬身繪丹青。已近完工,他似對右邊眉梢不滿意,深埋著頭細細在修補。
是阮雪音的畫像。他近來熱衷于此,大大小小已繪了十幾幅,掛在寢殿內、書房里,凡他目之所及處。
每幅的時令、景色、姿態、神情皆不同,或笑或嗔,或沉靜或活潑。淳風既知嫂嫂一年比一年更生動,卻也不知已這般生動——是與九哥在一起時格外不同些吧。
還是他一廂情愿的臆想?
她自然不問,兄弟姊妹幾個都為此高興:有了新的紓解之法,總能少喝些酒,畫便畫吧,愛畫多少畫多少。
“他們可都對你傾慕有加。”修補結束,顧星朗直起身將整幅畫看一遍,露出滿意之色。
“他們那是討君上的歡心。”淳風脫口方反應說錯,忙改口:
“陛下。討陛下的歡心。”
“君上”二字不用于日常稱謂,也是新規。
人人莫名,連顧家姊妹都想不出所以然,還是滌硯,給出了最合理猜測:皇后在時,從不稱陛下,只稱君上。
——他這是要將與阮雪音有關的一切,通通定為獨一呢。
顧星朗擱筆,招手讓她近前些,問:“比這幅如何?”
淳風方發現嫂嫂的繪像旁邊還有一幅小像,發舊,其色微微暗沉,倒仍五官清晰,裙擺上的孔雀翎極盡斑斕。
“紀晚苓?!”
“哪幅更好?”
淳風不知他何意,撇嘴道:“自然嫂嫂這幅好。”
“公允之評?”
淳風又細比對:“不能更公允了。線條、用色,細節之精致,人物之栩栩,高下立見得不像一個人畫的。”
十來歲的功夫自然比不得如今水準。
傾注的心力也不同。
“且嫂嫂本就比她美。”淳風繼續評,“九哥為何還留著她的小像?嫂嫂見過么?”
“見過。”
“難怪。”
那意思是:阮雪音離開雖然為他為大局為社稷為天下,這些陳年心結在抉擇時刻也會起作用。
說完便悔,因為這話誰說都好,唯獨不該她這放走嫂嫂的罪魁禍首說。
顧星朗卻沒怒,淡淡道:“我當初說過要扔,她說不必,親手放回去的。”
淳風體會片刻。“那是嫂嫂愛護九哥,連帶著九哥的過往一并珍視。我嫂嫂真好。”
顧星朗因此沉默,御書房內只能聽見窗外春鶯囀。
“所以她,其實難受么?”
“珍惜九哥的過往是一回事,吃醋遺憾也是必然吧。我若是她,便會想,少時做九哥夢中人的是自己就好了。”
顧星朗只覺心痛。
不僅這幅小像,他還細講過紫丁香始末:
畫作雖為十二歲紀晚苓生辰時,那畫上紫丁香卻是寫虛——因為他是在下一年,十三歲那年,才搬花入的相府。
而之所以寫虛,是因前一年他就聽說了紫丁香喻情竇初開,當時沒至花期,也沒想好要不要送,遂將之入畫,也算成全一時思慕。
這些舊事他本不愿讓阮雪音知曉,但她實在敏銳,直接抓住了紀晚苓生辰在三月、丁香花期卻始于四月這一破綻,迫得他不得不坦白。
卻當真說得太多,句句皆錯。
“所以我要畫一幅她的小像,遠勝這幅。她在時,我從沒畫過。”
那幾年太不得空,有閑的辰光只忙著與她相伴。
淳風便去望墻上掛著的幾幅,“每幅都比紀晚苓這幅好。”
顧星朗似沒聽見,又癡惘起來,呆呆看剛完成的這幅。她一手托著腮,一手執黑子,笑盈盈,是與他對弈時模樣。
-你要輸了哦。
聲猶在耳。
南薰閣痛哭還歷歷在目,無論何時想起來都心肝亂顫,顧淳風只怕他又要落淚,忙別開去看滿墻畫作。
許久方聽他道:
“那便將這兩樣拿去燒了罷。”
她回頭,才知他說的是紀晚苓的小像和一冊,詩集?忙答應,不敢多問,收起東西打算告退,卻聽兄長再道:
“宋寅不錯。幾個人里朕其實最中意他,持重,與你年紀也相仿,最要緊,朕打算天長節后設輔閣,他會在其中。”
淳風反應一刻,“輔閣,與蔚國的是一回事么?”
蔚國輔閣,初為慕容峋納競庭歌之諫所設,上官宴掌權后沿用,如今乃蔚廷中樞。
“是也不是。形制是同一套,但蔚國無君,本國有,權柄之分布、制衡之道理就大不同,效用也因此相異。”
淳風正神色,“九哥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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