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孑然孤勇(2/3)
知怎么,畏冷。”阮雪音笑答。
淳風不理解,挑了挑眉,道:“走吧?!?
這兩個字真如催命。阮雪音心想。光聽著已教人斷腸、邁不動步。
卻終須邁出去。她大步過門檻,一檻又一檻,經(jīng)過那盆結香時頓住,下意識回頭。
“殿下放心。”棠梨臉上已全是淚,卻字字咬得清晰,“奴婢都記著呢。景弘六年就是奴婢陪殿下移栽的它,奴婢與它有緣?!?
半個時辰前阮雪音再三囑咐了要好好看顧。
她點點頭,終于邁出承澤殿,最后一次回首,望見云母彩貝在青灰的外墻上真如白日星辰,美極了,是大祁第四朝國君為他的皇后,造的人間幻景。
幻景美過了頭,故不能長久,正如曇花以轉瞬即逝彰顯它無與倫比的美貌。
縱使荊釵布裙,嫂嫂依然是這盛夏光影里最惹眼的存在。淳風望著她回首的側臉,有些癡怔,旋即察覺動靜,轉頭,趕忙拉阮雪音衣袖。
顧星朗負手而來,面色沉靜瞧不出任何悲喜。
阮雪音要跪拜,他說不必,走近兩步,仍是毫無表情,壓得極低的聲里卻全是柔情,“一路平安。等我消息?!?
承澤殿多數(shù)宮人是不諳內情的,整個祁宮都須被蒙在鼓里,所以顧星朗得屏著離愁別緒,所以阮雪音只能聽、不能答應。
他實在很想聽她答應。
仿佛此刻應了便是真的不會爽約。
阮雪音退后一步,鄭重三拜。
顧星朗就要伸手了,忍不住,忍不了,至少要握一握她的手。
她卻在那瞬間抬步,迅速走過他身邊,素色的裙擺掃到了龍紋常服的下緣,很輕,肉眼根本瞧不出,照理也該感覺不到。
顧星朗心中卻突然刮起颶風,不知為何,竟慌得要站不住,惶然回頭,她的背影已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墨點。
“君上?!睖斐幟髅靼装卓匆娝韯萦麆印⒕鸵プ妨耍s忙上前攙扶,胳膊發(fā)力實是攔阻,“君上不可。”他低聲,“大局為重,君上?!?
盛夏午后真起了風。
阮雪音一干人出長信門,馬車在候,她們徑直跳上去。與此同時正安門大開,禁衛(wèi)押解著一輛馬車出,是送皇后往西境。
淳風不曉得還有如此安排,是上了街聽見人聲鼎沸,方后知后覺做戲做全套。
“皇后無罪!請陛下開恩!”
她們走的偏僻小路,好難得才聽清。
多是女子聲,紛紛揚揚,此起彼伏。
淳風百感交集,轉去看阮雪音,卻見她癡癡的,神魂早不知去了哪里。
自拜別九哥、經(jīng)過他身邊后她就整個人都不對了。淳風瞧得分明,頓覺兄長種種擔心都是多余——嫂嫂根本舍不得他,暫時分離已是丟了魂。
便挨近了握住她手,“嫂嫂莫太傷心了。你聽這陣勢,這舉國對你的喜愛、聲援,團圓可待?!?
這聲援里除了自發(fā)民眾,應也有顧星朗的刻意安排。阮雪音暗忖。他想盡快接她回來,就必定會抓住和制造一切機會鋪陳,皇后被流放、出霽都便是第一個機會。
天下輿論,永遠是利器,他在以其人之道還之。
“這是去鎮(zhèn)國寺的路么?”阮雪音不答這句,轉而問。
“九哥答應嫂嫂的事,哪有不作數(shù)的?”淳風便隔著窗縫往外看了會兒,“沒錯,嫂嫂放心?!?
鎮(zhèn)國寺僧人已得御令,在后門接應。姑嫂二人埋著頭往里走,很快被帶至花木深處一幢兩層小樓。
淳月正在門前等,見她們走近,一把握住阮雪音的手,“快進來。”
門被關緊。
“長姐?!贝髞y之后淳風便去了北境尋朝朝,沒在淳月最艱難之時陪伴,歉疚至今,一把握住她另一只手。
“你我有的是時間說?!贝驹旅Φ?,“現(xiàn)下要緊的是,”便望阮雪音。
這神情,關切疼惜,與早年已大不同。阮雪音心中一暖,“沒什么要緊的,都安排好了,就是臨行前,想來看看長姐?!?
淳風雖今非昔比,到底是粗枝大葉的秉性,許多細節(jié)注意不到也不會去想。
淳月卻由小到大眼明心亮,到了這個年紀,歷經(jīng)這些風浪,洞察更是敏銳。
自看見阮雪音她便覺異樣。此刻聽對方這般說,更覺有疑,稍思忖,道:“長姐有東西給你,帶著上路,做個念想。”又向淳風,“你就別上去了,時間緊迫,我們很快就下來?!?
淳風心知長姐必也舍不得嫂嫂,必有體己話要說,乖乖點頭,“也沒那么急,多呆一小會兒無妨的。我在這里把著。”
阮雪音隨淳月走樓梯時便想,紀平會不會在。
真看見空空如也的房間時,不能說毫不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一時無言。
“君上沒斬。”淳月道,“將他從獅子口送回來了。但也沒派醫(yī)者治傷。你的藥丸用盡之后,我又讓老七在外尋了方子抓了藥帶入寺內,對外只說,是我不舒服,須用藥調理?!?
“他那傷太近命門,若無圣手診治、輔以精心養(yǎng)護,不大可能好。”阮雪音道。
“是。所以捱到三日前,去了。”
其聲平靜,神情亦平靜。阮雪音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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