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孑然孤勇(1/3)
“為何是去邊境服役?為何不是處死?那晚嫂嫂說最好處死,是真死;臣妹據此提議假死,因為比較好安排,人消失了即可——服役就麻煩了,邊境再荒涼也是有人的,皇后去沒去,若一心打聽,能打聽到——九哥你還真讓嫂嫂去受那種苦不成?”
顧星朗諸事纏身,尤聽不得淳風喋喋。
“日后要接她回宮的。處死了還怎么接。”半晌不耐煩回。
淳風瞪大眼,“那也是悄悄接回啊,說不定還得易個容、換個身份——”
“她是阮雪音,是大祁的皇后,永不會換身份。朕要接她回宮,便是光明正大接。她本就無罪,又于國有功,理當如此。”
淳風徹底懵了,“可你都將她貶為庶人了。”
“詔書里哪句寫著貶為庶人?”
寫的是:以庶民之身。淳風想起來了。“九哥你竟在天子詔上玩兒這種把戲——”
“把戲多了。”顧星朗沒功夫與她來回解釋,一口氣說完:
“通篇也沒定她有罪,說的是與公天下一案牽連多;守社稷、擴疆土、布德政,皆是她功績,相比無法被徹底坐實的罪名,分明功大于過,所以實是在說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布德政,當然指女課,有人說這是她謀逆的證據,也有人說她此舉功在千秋,朕與舉國婦孺一樣,認同后者——天子詔書,傳達的是天子之意,反正朕是這么認為,旁人可以有不同看法。”
淳風深吸一口氣,“斟酌這道詔,九哥花了不少氣力吧。”
“你嫂嫂鳴鑾殿認罪激起舉國婦孺聲援,是她的策略,也是她的福報,為這道詔的效力加碼不少。”
淳風默了默,“九哥半分不想委屈嫂嫂。就像嫂嫂不愿九哥背負任何污名。”
顧星朗輕輕嘆息,停下手中事務,“她不會去最西蠻荒之地。西境那么大,且分舊祁西與新祁西,真若有人打聽,必定懷著異心,直接斬了便是。已安排妥了,也是這會兒召你來的原因——你送她去。”
淳風巴不得,連聲答應。
顧星朗勾勾手指讓她近前些。
“務必送到。途中無論誰,對你說什么,拿出怎樣在理的說辭,都不能改變主意。”
“那是自然,我會力護嫂嫂周全——”淳風快聲答,旋即覺得不對,“此一趟為絕密,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同行隊伍該也精簡,誰會對我說什么?”
顧星朗眸色沉沉,半晌吐出一個字:“她。”
“誰?”淳風初時沒懂,看了片刻兄長眼神,“嫂嫂?怎會——”
“只是給你提個醒。若她拿出新的理由,為我,為大祁,要離開,或者,”下一句話難,顧星朗頓了頓方說出口,“要交出性命,你決不能答應。”
“我自不答應!”
“離開也不行。絕對不行。懂么?”
淳風不能不懂。兄長此刻神情駭人。“是。臣妹記住了。但解決之法都有了,嫂嫂怎還會改主意?”
也許不是改,是根本就沒答應過。
顧星朗不確定,沒有任何實據,連猜疑都是熄了又起的——那晚她用了太多伎倆轉移和澆滅他疑心,真讓他放心了些時候,卻于這兩日越想越不對:
淳風這辦法她同意得太快、太容易,與鳴鑾殿請罪之堅決全不相符;幽蘭殿第一夜她的話語、神情、哭泣也都存疑,當時糊弄過去了,卻經不起回想推敲。
不得不防。盡管他想不出她還有什么理由,非離開他不可。——朝朝?
“總之你記住這句話,務必踐行。”多說無益,顧星朗沉聲,“沒有變數最好,若有,應對之法也只一個——”
“充耳不聞,油鹽不進,護送嫂嫂平安抵達,抵達,”
顧星朗還沒告訴她究竟是送去哪里。
“深泉鎮。薛戰領隊。”
“是!”
皇后獲罪,被發配邊境,自不能再著錦衣華服,出發之日,奉旨回承澤殿更換行頭。
阮雪音其實更想回折雪殿看看,蓋因那里才是她與顧星朗的碧云天,是她的祁宮生涯開始之處,這時節,正該香花滿庭。
罷了。
香花是段明澄的,同她無關。折雪殿亦然。倒是這承澤殿,他專為她重新修繕布置,不屬于任何一朝的皇后,只屬于她。
她飛快在其間轉了一遍,處處摩挲,臨到關頭,尤覺不舍。瞧見西北角亭臺邊那棵巨大桂樹時她晃了晃神,想起大婚第二日與他在那亭臺上約定白首,九月桂花盛放,空氣里盡是甜香。
俱往矣。今年的九月已不遠,但她不會再聞見那甜香,應該此生都沒有機會了。
“奴婢等著殿下回來。”棠梨孕象初顯,肚子微微隆,泫然又堅定。
阮雪音看著她不復從前活潑的臉,說些有孕期間須格外注意的事項,最后抱了抱,答應:“好。”
碧桃在挽瀾殿前跪了個通宵,終于求來與殿下同往的“恩典”,此刻都收拾妥當,來催:“殿下該更衣了。”
淳風到時阮雪音已換作荊釵布裙,領口高高遮住脖頸,盛夏時分,看著都熱。
“怎么穿得這樣多。”
因為要遮住摘下來了的東西,又要藏起想帶走的東西。“最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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