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第二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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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這年輕人認為車內(nèi)乃老師友人,定為男子。
她細體會,有些痛快,哪日男女之間這樣對談成為常態(tài),天下理想可達。
遂不點破,著意壓低嗓“嗯”了聲。
本就是發(fā)音模糊的一字,刻意放沉又隔車簾,兼蟬聲擾攘,雌雄莫辨。
文士怔了怔,稍忖覺得無處不妥,便道:“請先生隨學生來。”
車夫已就位,四轱轆始轉(zhuǎn)打破蟬聲和鳴,直行過御史臺正門旋即右拐入一小巷,慢行再右拐,又走小段,文士示意車停。
蟬聲齊整間隱聞得那頭馬匹響鼻聲。
自是陸現(xiàn)的馬車。
競庭歌耐心等,待對方終于啟程,自己的馬車亦動,很快并駕齊驅(qū),所謂同行。
御史臺后門這條路,不是康莊大道,亦非羊腸小徑,兩輛車并行竟是剛好。
午后大街上本少行人,這樣的路更幽靜。競庭歌默坐車內(nèi),半晌方有長者聲透窗簾自側(cè)邊傳入:
“先生是女子。再為主君謀士,不好隨意進出御史臺。”
“庭歌遞了名帖,依禮拜會,豈曰隨意。”競庭歌回完這句,撩半角簾瞧,對方未起窗簾,風動簾靜。
“先生那名帖,”陸現(xiàn)沉沉一笑,“恕老夫直言,太兒戲,與此朝各國官員常用制式皆不同。”他稍頓,有些奇怪,“先生雖不列朝堂,決計見過本國官員們名帖,身為祁相之女,定也見過乃父的——怎都模仿無狀,弄出這么個勞什子來?”那名帖四角上花紋極妍秀,一看便是女子物,
“小家子氣得很,難登大雅之堂啊。更況朝堂。”
“陸大人此言謬。我若如你們般飾名帖以松柏,或者以其他方式效仿,才叫丟失本心。女子與男子并立,本該各憑所長共事、協(xié)作,而非模糊自身特征,跟風取悅求存。”
那頭靜默少頃。
以至于蟬聲極顯。
“先生的脊梁骨太硬了。其實你若肯通曲徑,不會這么難。”
這句倒似有三分真誠。
“是被為難太久了,也覺累,所以來請大人高抬貴手,至少在會試之題上,給庭歌一個機會。”
那頭又是一聲笑,“君上鐵了心要予先生機會,先生入闈會試,已經(jīng)板上釘釘,何須老夫抬手。”
“天子一意孤行、罔顧朝臣諫議,稱專斷。”
“如今朝中近半臣工支持先生考試。又有連年功勛加持,前番君上含章殿上條條羅列,老夫亦無話反駁,據(jù)此應(yīng)允了,是順理成章,不算專斷。先生又何必,非要爭得老夫支持?”
“上官朔殉國,蔚廷勢力集于大人之手——”
“先生慎言。朝廷是君上的朝廷。”
“庭歌讀過的書大人都讀過,當知不是。這天底下稍具基底的士人都不會說,朝廷是君上的朝廷。”
那頭又默少頃。“今日同意私見你,是老夫失策。但我實在很想知道,你拿什么說服的霍驍幫你。”
競庭歌在這頭輕舒一口氣。“便是這句朝廷并非君上的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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