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絕色(上)(1/2)
折雪殿庭中燈火早隨了顧星朗的意思,夜夜通明。以至于此刻春夜風翻,紗籠中燈焰便隨之晃,更襯面前這人眸中星河奔涌。
單憑神情便知非好事。阮雪音不接茬,轉身要進殿,被顧星朗反手拉住:“愈發放肆,主君問話敢不答?”
要拉便拉胳膊,扯半幅袖紗算怎么回事,嬌嗔嗔地,哪里像主君!阮雪音正身一咳,反而玉樹臨風男子氣概,“君上又沒問話,不過說聽了樁閑事,無須臣妾答啊。”
“你該問:何事?”
果然腦子出了問題,淳風所言不虛。阮雪音無法,勉強配合:“何事?”
滿殿宮人如今最喜看君上夫人嬉鬧撩撥,雖不太聽得清話,瞧神情互動已覺甜糯。二月里花前結同心開了公然觀摩的先河,現下更無避忌,片刻間已遠遠停駐了三四個往這頭眺、伴著抿嘴笑。
“你在習舞?”
阮雪音那玉樹臨風敷衍“嬌妻”的架勢瞬時塌陷,一歪頭發現好些人正看著,也不知聽見了沒,慌得拉起顧星朗便往殿里跑。
總算避過眾人耳目,她停下,微微喘,擺手道:“誤會。”
顧星朗十分好笑:“習舞又不丟人,辯什么。”
“真沒有。我就是,產后鍛煉,有幾個動作不得要領,方去太樂署請教。”
千叮萬囑讓保密的!果然不能信這些個仆婦姑娘,傳話熱情遠勝吹拉彈唱,無怪太樂署一蹶不振!——一蹶不振是因今上不愛歌舞,她當然曉得,但此時此刻,萬般皆能歸咎于樂師舞姬們泄密。
顧星朗瞧她氣急敗壞更得趣,湊過來蕩漾笑:“據說好看極了,天仙落凡塵,何時叫我一賞?”
阮雪音滿眼警惕,抬右手伸食指戳上堅實胸膛發力將他戳遠些,“臣妾記得清楚,君上不喜歌舞。”
“那是旁人歌舞,你跳,不一樣的。”
阮雪音才不信此人鬼話,堅決不認更不從,晚間躺床上思考明日還要不要去,夢里都抉擇,第二日晨間睜眼定意:確為產后恢復鍛煉,怎可因提防“小人”荒廢?
這日下午仍攜云璽往太樂署,仍換上師師與姍兒為她準備的舞裙——便是昔年最歡樓的詩扶與曉山,如今已很得倚重,以至于阮雪音數日前來“求學”,教習直接點了她二人應承。【1】
原來不止于彈琴弄箜篌,兩個姑娘舞技亦佳,指點她戳戳有余。誰料阮雪音那套動作并非是舞,有些體勢甚難,二位臨時老師一商量,在得到珮夫人首肯之后,祭出了蘇晚晚。
晚晚的舞技阮雪音是見識過的。昔年最歡樓內國君們面前白衣一段《四季》,后來雖被證明是臨場自編,足見功力。這姑娘也真不負所望,只看過一遍阮雪音冊上所繪,便記于心,挨個踐行了然后手把手教,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細摳,又道這般干練少情趣,花兩日將所有動作排成了一支舞——方有今日,所謂習舞。
而阮雪音從初時不慣、笨手笨腳到今日基本能完整跳下來,從信心到技法,都要多賴晚晚。
此時她雙肩觸地,雙臂平直向前亦在地面,肩以下的身子整個倒豎空氣中,配以雙腿開合,便是動作之一。
“重心下沉。”蘇晚晚一襲素衣手中一根細棍,敲了后腰又敲小腹。
阮雪音已很得要領,雙腿筆直,裙紗四散,如水蓮倒懸。
“知道夫人日漸精進,恐不屑再一個個動作苦練。但舞蹈之要,基本功當先,無論學了多少花俏動作,底子是要常積常厚的。”
“說過了,不為舞蹈,是為這些體勢本身。”自乃老師傳承,為婦人產后用。如今想來,老師并未生育過,極可能是當年落錦和顏衣研究出來的。
“夫人說什么便是什么吧。同為女子,其實無須在婢子這里遮掩。”
阮雪音保持姿態語帶笑:“你自拿到冊子開始給本宮授課,便認定本宮是為習舞邀寵,實在偏頗。”
“偏頗么?夫人都能整支跳下來了,還覺得此舞不是為邀寵?”
阮雪音沒聽懂。“何意?”
此間為二樓排舞之所,四下無人,蘇晚晚還是謹慎四顧了方低聲回:“這種舞在最歡樓,被統稱作,艷,舞。”
阮雪音當刻胸悶想咳嗽,奈何倒著咳不出,雙臂一抬撐住后腰身子猛落地,唬得蘇晚晚撲上來護。
“同夫人說過多少遍了,回落要慢,若出差池可大可小!”
阮雪音顧不得,坐起來嚴正看她:“這舞可是你編的。”
“婢子是照夫人那本繪冊編的。”
阮雪音細回憶,確定每個動作單拎出來并無不妥,是連起來方有些過火,畢竟難,也就難免張牙舞爪——而動作之間的銜接,那些來自蘇晚晚的設計,才是點睛之筆,將整支舞調得活色生香。
蘇晚晚也于這短暫沉默中想到了,低眉斂首:“夫人恕罪。畢竟您生產完有月,忽來太樂署學習,難免讓人覺得是為重歸少女態、牢牢攥君心。奴婢以此為旨編舞,自然是這么個方向。”
你還有理了。阮雪音啞巴吃黃連,深覺為這種事發難委實沒必要,就地盤腿坐,讓她去倒茶。喝上了,二人面對面,方再開口:“不否認這一應努力是為回歸生產前好景況。但,就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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