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她說(1/2)
文綺身邊這些高手,顧星朗的人在蔚南小院就不止一次領教過。
是上官朔多年積累留給她的隨護,顧星朗向上官宴確認過,后者沒否認。
這一點父子倆倒像,都喜結交,黑白道、天下魚,能網則網。
顧星朗也是一樣。因蔚南小院曾交手,諳得對方實力,他此番“流亡”同樣精揀了可堪匹配的頂尖護衛(wèi)在側——文綺手勢出、西邊林間第一縷風動之瞬,東側氣流應聲破枝葉,第一聲兵戈接響在顧星朗頭頂。
若非趕時間,是要觀戰(zhàn)的,常居廟堂,難得賞一回高手對決,還是群戰(zhàn)亂燉。他心下自嘲,余光瞥柴一諾已牽了深黑高馬候在暗處。東西兩側林間更多武人魚躍而出,朝白衣祁君奔殺的,朝玄衣婦人圍捕的,皆被攔截擋之,原本克制的拼殺聲漸盛,交錯暗響在入夜的羅浮山。
換作平寧時,韻水皇城內已聞得動靜了。
皇城更不平寧。
南下的祁軍先頭部隊距韻水不足兩百里。
北上的蔚軍絕對距離更近,然馬匹經船運有所不濟,恢復馳力戰(zhàn)力都須時間——倒是沿途奪了不少南國良駒,雖有曲折,先鋒三千人到底在此時也近國都。
夜色潑墨,星子黯沉,徒增這一方國土衰落之象。顧星朗與柴一諾策馬狂奔,混戰(zhàn)雙方中有弒君者暫得脫身追逼而來,復被同時脫身的護君者趕上,再陷惡戰(zhàn)。
連續(xù)的追逼與趕超,利刃數次距顧星朗后背咫尺,終于劃出缺口。他身下那匹黑馬的速度其實快過這大陸上多數良駒,此時分明可以更快而避免受傷,沒有,只因他分神在注意紀桓與文綺景況。
“都有數,必留活口,君上安危為要!”勁風中柴一諾急聲。
重重樹影化作黑色的浪潮自兩側圍攏再被愈發(fā)狂烈的馬蹄聲沖破。顧星朗甚少這般亡命馭馬,諸事盤心之余竟生快意,暗忖不知是沈疾調教得好還是此馬當真世無雙。
黑白二駒沖出山林時韻水城內燈火浮。后面拼殺聲比先前低了些,亦拉開了距離,卻畢竟不能冒險。兩人只停了一瞬,繼續(xù)朝皇宮方向駛去。
城內排布,哪處是祁國軍哪處是白國軍,薛禮在傳信中畫得很清楚。城中哄亂,顧星朗與柴一諾挑了最不起眼路徑緩行,出現(xiàn)在東北側無名宮門下時被守兵們喝令下馬。
看清楚。
柴一諾只說了三個字。
顧星朗歷來喜“逛”軍營。
在霽都時逢年過節(jié)走禁軍大營行賞慰問、順帶講演,那年挽瀾殿點燈亦沒耽擱,第二日照舊;各方邊境,每年總要巡上至少一回,去夏白國政變女君即位,他就在南境呆了好一陣,還因帶著阮雪音留下了不少旖旎佳話。
南境兵士許多都見過他,或遠或近。
此時在守韻水的祁軍,正是南境兵士。
面前這些中無一近處觀過天顏。
卻多少在柴一諾的話中咂摸出了滋味,再瞧那白衣公子,那副氣度容顏,腿便有些軟。
“肖將軍有令吧,任何人不得出入宮門。”夜色里顧星朗笑了笑,袖口滑出一角物件,“不知這份通關文牒,是否管用。”
場間沒人見過主君手中右半破云符。
所有人卻在這微光畫面和似熟非熟的音色里徹底腿軟,齊跪下便要山呼。
“免。”顧星朗搶先半瞬,聲在高處如云罩山,“開了門再好好關上,肖將軍那頭不必稟報。待諸事落定,加官賜祿,都有重賞。”
宮內寂如空城,血腥氣經日光滌蕩已變得淡,卻因遭逢劇變無人打理,處處可見深紅發(fā)黑的血跡。
和分不清哪國兵士的殘骸。
薛禮候在檐角下陰影里,終見二人出現(xiàn),瘸著腿過來,無聲行禮。
顧星朗道一聲辛苦,只叫他先帶路往坤泰殿或蘭殿。
薛禮在這皇宮中養(yǎng)傷順帶駐守一晝夜,深知如何避開耳目行進,不多話帶路,很快發(fā)現(xiàn)顧星朗后背血跡。
“君上受傷了。”
“小傷,無妨。”
坤泰殿比外間更寂,血漬尤多。
段氏梁柱們的血。
“宮人都被集中去了幾座殿宇。”薛禮低聲解釋。
“確定再無人?”柴一諾并不放心。
“是。”
顧星朗徑直往寢殿,留二人在外,發(fā)現(xiàn)屋內分明有人。
段惜潤的母親。頭回見,不體面,陰陽之隔。
他欠身一禮,然后親手將人挪開,又照文綺描述翻開層層錦繡撬開厚沉床板。
流亡在外他事事計較,火折也是隨身的,下得密道,燃開來,滿墻水書赫然入眼。
因有準備,他看得比段惜潤細致,逼仄通道內花費漫長時間挪動,終走到據說通向蘭殿的盡頭看完了全部,確認時間是倒序。
從元鳳十六年一路記載回元鳳二年,字跡肉眼可見地變丑。
應該的。蘭殿才是清河公主居所,她自十一歲也就是元鳳二年起,從這頭往坤泰殿那頭寫,年歲增長,水書越寫越好。
兩側墻面無空白,字句確實不少,事件卻不如以為的多。每件事三到五列不等,加上泱泱二字落款,整條密道也才不過錄了三十二件事。
十五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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