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女德(1/2)
十月認(rèn)為世間招式千千萬,學(xué)海無涯,不進則退。
他隨行巡城,除了準(zhǔn)備君上愛食愛用之物,另帶了一小箱傍身。競庭歌每每與段惜潤下車察民情,回來總見他用功,想問看的什么書,少年頗赧,總是鎖箱快如閃電。
這日她有意探究竟,故意同段惜潤說要如廁先行返回,近馬車躡手腳,簾掀之瞬車中人未料及,懷中翻開的書頁便赫然入眼。
競庭歌一個厚顏之人都不免紅了脖子。
“先生怎這般莽撞!”十月也紅脖子,忙合書冊又鎖箱。
“聽說君上讀書聽課都帶著你。”競庭歌畢竟年長,很快平復(fù),“若知你私下用功的是這些個,不定多失望。”
十月也恢復(fù)如常,理直氣壯,“我乃君上愛寵之人,自來侍君,基本功總要完備。不是先生提醒我的?若不努力,很快便會被拍死在灘岸上。”
那也不是鼓勵你精研這些招式。“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先生貌美,多年來也是占足了容色之便的,倒來十月這里清高。”
競庭歌坦然笑,“我可沒說貌美不好,相反,好得很。貌美與任何一項真正的技藝并用,都能事半功倍,乃至大成——但若只想憑這個,你記住了,絕無成事可能。”
十月眨一雙亮晶晶眸子看她。
當(dāng)真用功,倒有可能練就近似顧星朗的眸子。“從沒問過你,一個男子,為何甘愿入后宮?”
不覺損顏面么?自是此意,但她對這些涉世未深的小孩有些天然憫恤,也便不若素日犀利,盡量將話問得不難聽。
“想必先生看出來了。”十月亦坦然笑,“我非念書之才,取不了功名;家中生意難做,我亦無能耐幫襯。難得君上青眼,實是最好的前程。”
競庭歌也甚少聽人將不學(xué)無術(shù)說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不惹人厭。“你喜歡什么?”
十月想了想,“從前喜歡閑逛,看花打鳥;如今,喜歡君上。”
段惜潤便在后半句正說時也返回車邊。
直叫競庭歌驚嘆此少年怕不是侍君討寵的天才。
“又瞎說什么。”段惜潤自聽見了,顯然高興,笑意被強斂在女君儀范里。
“本與十月公子在論詩書,”競庭歌圓場,便瞥那個別有洞天的小箱,“說起立世之道,公子稱從君上這里獲益良多,情難自禁,才述起衷腸來。”
段惜潤一笑,“昨日在蘭石郡聽先生同女娃娃們閑聊,頗有許多道理連朕都覺受用。下一程又是學(xué)堂,先生要不要課上說兩句?”
那學(xué)堂在城北偏僻處,小巷小院不引人注目,與此行所見大部分女子書院一樣。曲京城內(nèi)置安王府那樣的地方,原是例外。
院中悄靜,不具名的野花沿墻角正盛。屋里約摸六七個女孩,正埋首書寫。授課的夫子見女君自恭敬,卻不像胸有大丘壑之人,拿錢財做事罷了。段惜潤吩咐,閑雜人皆退,幾個女孩子巴巴望極美的國君和另一位極美的姑娘,大氣不敢出。
“為何來上學(xué)?”競庭歌徑直坐,笑望眾人。
眾人低頭垂眸不吱聲。段惜潤道:“忘記與先生說了,朕下過死令,韻水周邊五個城郡,每地必須有至少十個女孩子入學(xué)堂。”一路看來,連這點可憐的數(shù)目都沒達到。
“所以你們是被抓壯丁抓來的。”
女孩們不言算默認(rèn)。
“聽說已學(xué)了小半個月,喜歡么?”,依然沒人說話,競庭歌點最前頭年紀(jì)稍大的女孩,“你說。”
女孩絞手半刻,囁喏道:“不喜歡也不討厭。只,只不知,”
她似不敢,段惜潤溫柔道暢所欲言、皆恕無罪。
“只不知學(xué)來何用,女子,又不能考取功名。”
“女子能做君主么?”段惜潤問。
女孩幾乎脫口,旋即反應(yīng),忙改口:“自,自然能。君上不就是?”
“那么女子也能考功名。朕一人坐朝堂,下面烏泱泱皆是男人,太寂寞了,就等你們學(xué)成過來幫朕。”
一屋子女孩皆抬頭。
競庭歌放眼望就近桌案上女孩寫的字,“難么?”
“能聽懂。能明白。”另一個坐后面的女孩子答。
競庭歌笑笑:“自然能。男女之別,又不在腦子。據(jù)我所知,同齡的女子比男子記學(xué)問更快,于某些科目上,領(lǐng)悟力亦更強。你們?nèi)糇銐蚯诿悖夭惠斔麄儭!?
女孩子們面面相覷,“姐姐便讀了許多書、能為君上效力么?”
“能。”段惜潤道,“這位姐姐做成了一些了不起的大事,為其國擴疆土,為其君謀基業(yè)。”
“是君上的幫手?”女孩再問。
“朕倒希望。”段惜潤笑望競庭歌。
競庭歌笑搖頭,“我不可取。我生不逢時,不在你們或者你們的女兒將迎來的世代里,故以一些非常之手段成事,以期立足揚名。后世,應(yīng)該罵我的居多。如果有人寫的話。”
女孩們沒聽懂。競庭歌自知跑題。“經(jīng)史子集有老師教,我不與你們論道。有緣相見,君上讓我說兩句話,我想了想,”
她頓了頓。
段惜潤無端凝神。
“我的老師告訴我,女子之局限首先在自己,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