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點兵(1/2)
顧淳風近來都高束發著戎裝,今日難得為夜宴打扮,倒叫人耳目一新。
裙色比從前淺,發式比從前端,三兩朵純金制的蝶樣珠花隨拾級的腳步扇翅膀,生動而有高華意。
小漠觀她背影,頭回覺得滿意。
淳月亦微笑,喜憂參半,偏頭對紀平道“這丫頭是愈發像樣了”。
紀齊在鄰座,直追那幾朵蝶不眨眼,終于某一刻同另一道目光相接,卻是玉階之上龍座近旁的沈疾。
自接在顧淳風頭頂,剛對上即撇開,兩人都似做賊。
淳風一心一意立定公布答案,紙還沒展開先看一眼顧星朗:有你為難的。
讀懂淳風眼神不難,顧星朗輕揚嘴角:不怕為難,越難越好。
那紙上兩個字。
她先朝顧星朗,待后者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身平舉面朝正安門。
近玉階者都能以目力看清。
太遠的探身瞇眼,依然瞧不見,便聽滌硯高聲:
“小挽姑娘所書曲名,歲歲二字是也。”
場間嘩然,自起議論。蘇晚晚依舊跪坐龍案旁,纖細身形被半罩在顧星朗頎長的影子里,格外顯得柔順依附。
“這柳琴曲是何人所作?怎滿朝的高手琴師都不識,只你知道?”顧星朗依舊溫柔,卻比方才聲大,足叫多數人聽見。
蘇晚晚半晌沒答。
顧星朗第三次伸手,主動握上她手,“別怕,說給朕聽。”
這副容顏這般柔情,是個女的都招架不住吧?淳風就在近旁,頭回見識顧星朗施這層功力,感嘆之余便瞥阮雪音。
阮雪音心思卻似半分不在顧星朗身上,仿佛關注蘇晚晚,又像聚精會神于長階下。
以至于淳風眼神飄過來好一會兒她方接住,不明所以,回了一個了然的笑。
真笑得出來。
顧淳風也見怪不怪了,反常必有把戲,見機幫襯便是。但聞蘇晚晚開口,猶猶豫豫地:
“回君上,此曲乃奴婢隨手之作,并非什么滄海遺珠,諸位貴人不識且不喜,實在應該。”
顧星朗頗意外,“所以曲名也是你自擬的?”
“是。”她這般答,起身跪拜,“叫君上為拙作動干戈,還勞貴人們題詩作畫,奴婢不才,知道錯了,請君上責罰。”
“知道難聽還在天長節上奏,還奏這么久,故意的吧?為了引君上注意,得封賞入后宮?”淳風如今也學著了,沒事先招呼她,又點了她參與,便是要她臨場發揮,而她身經數戰已經很會演自己。
“奴婢不敢!”
“不敢也彈了!我說——”
“是本宮要小挽姑娘擇一首鮮有人知的曲目筵席上獻藝,圖個新意。她也不過奉命行事。”阮雪音道,“且拿出自己的心血,雖不盡如人意,到底大才,亦是大誠。君上您說是嗎?”
顧星朗不轉頭,微笑算應,依舊看著蘇晚晚,很有些喜歡的意思。
顧淳風撇嘴一聲咳,“既如此,繼續咯?這一張張卷,誰拿魁首,九哥欽定吧?”便揚臉望階下眾人,
“諸位可都把愿望想好了,指不定大運一砸,潑天的圣恩便到了自己頭上。”這般說,還覺不過癮,復向顧星朗,
“君無戲言,除了君位什么都許,九哥您說的啊!我們都記著呢!”
是該這么演吧。顧淳風且說且瞧兄嫂神情,放下心來。
顧星朗終停了觀美人,坐正,示意將各卷展開一一再審,看了許久似為難,蹙眉道:
“四時節氣,乃至于聲兒的‘年’字,其實都堪與歲歲掛鉤。不好定奪啊。紀相,”
紀桓應聲起。
“你是朕的老師,學識冠大祁,這裁定之職,合該你當。”
“涉君恩,豈容臣指輸贏。”紀桓頷首恭沉,“這般大賞,以臣私心,說不得便定給瑜夫人了。”
難得聽紀桓玩笑,該也因天長節融融氣氛,眾人皆笑,十分和煦。
“要你裁定,你便定給了瑜夫人,朕也不能說什么。”顧星朗亦笑,“晚苓你有何心愿求許么?”
紀晚苓深覺顧星朗已非昔日少年郎。這場漸行漸遠擱淺的不止是舊情,還有她對他的把握。
她開始把握不住他了。“臣妾所求,”卻不能出紕漏,“郎君千歲,妾身常健,歲歲長相見。”
他以為她會言家國康泰。
卻是這首《春日宴》。
阮雪音莫名覺得此答為暗語,該是他二人舊年默契,紀晚苓拿不準顧星朗要做什么,又多半在麓州受了驚嚇,臨陣敲往昔的鐘,提醒對方無論如何手下留情。
顧星朗但笑,“這個已經實現了,不算。”又向紀桓,“相國你看,定給瑜夫人,她這點愿景不夠朕大賞大赦的。罷了——”他長聲后仰,瞇眼望階下兩排無盡筵席,目光及處,人人斂首,
“以學識論,當世堪與紀相比肩的,麓州溫先生。恰逢今日在席,先生與相國一同定奪吧。”
溫斐自謙讓,顧星朗再請。讓不得,他出席位御前觀卷。
紀桓和溫斐都下了場,怕是要將殺雞儆猴的猴子們全發落來評卷才算陣勢成吧。競庭歌津津有味,暗忖顧星朗弈棋是好看,加之阮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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