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秦晉之好(1/2)
七月初二,瑜夫人入麓州。
城門之下,信王并信王妃首當其沖,府尹安端、通判楊敘攜家眷迎,其后還有一支隊伍。
不該說隊伍,蓋因那放眼望去十余人個個眉清目秀氣自華。為首一名老者,長臉,下頜微方,眼深邃而面寧和,暗沉的鴉青長袍于盛夏時節略顯不相宜。
他身側女子同樣木秀于林,觀之二十出頭,淺橘綢裙,脂粉不施,一雙慧目含笑而不露。
臨金與鶴州時,授課之所皆仿霽都安排在茶室,因為官辦學府不對女子開放。
但麓州有非官辦的萬頃書院。
書院中亦有知書識禮的女兒家比如溫斐的獨女溫抒。
麓州女課設在萬頃書院,幾乎是此行伊始就默認的定奪。
紀晚苓與信王夫婦、官員們見禮畢,場面話一圈圈道完,稍展眸,舉步向靠后眾人。
“溫世伯?!?
“拜見瑜夫人?!?
溫斐領族人皆跪,紀晚苓不攔,待對方起,和悅道:“世伯行如此大禮,被父親知道了要責怪晚苓的?!?
“禮數不可廢。且家中近來生事,擾城內清寧更污了圣聽,草民惶恐,寢食難安。”
紀晚苓出霽都時麓州喧囂才剛傳入祁宮。而后一路奔波,每到一城忙著授課、籌劃,聽是聽說了,全沒過腦。
溫抒在旁眼見她似懂非懂,一笑:“此來麓州,總歸君上是將瑜夫人交到了寒舍,車馬勞頓,不若先回府安置。”
溫府就在書院附近,依山傍水;溫、紀皆為傳世高門,雖隔山水,一直算故交;因此紀晚苓不住驛館而下榻溫家,也是默認的定奪,來之前安端曾遞折子問顧星朗意思,走過場罷了。
一時不再耽擱,信王夫婦留了晚間設宴接風的話,道別自離開。官吏們護送紀晚苓并溫家人同往城郊山腳,約定下午再至書院確認一應安排。
七月山中遠比城內街巷清涼,溯溪而上,神安情怡。溫抒陪紀晚苓走在最前,淺笑輕道:
“多年不見,瑜夫人半分未變?!?
上次見是八年前,國喪日,溫斐赴霽都參加祭禮,也是當時場間唯一一位無官銜者。
“溫姐姐說笑了。昔年不明事,如今滄海過桑田,豈會沒變。”
“但我大祁的第一美人,依舊國色無雙,舉手投足皆是儀范表率。而今又代皇室造福民眾,興女子才德,令人贊嘆,必千古流芳?!?
紀晚苓腳下稍滯,忽覺荒謬。
段惜潤登臨韻水君位,自己現下一副母儀天下之姿,其實都是阮雪音推的。真有流芳之說,百年之后,自己與段惜潤或成美名。
她呢?
極可能只留寵妃惡名。
那些水面之下不為外人知的深瀾,鮮少流傳。
而阮雪音其人淡漠,似對這些都全無期許遺憾。
府邸在山腰,木樓屋院幾十間,開闊而簡素。安置罷,歇息畢,一整個下午是書院議事,定接下來八日安排。
晚間信王府設宴為紀晚苓接風,也就一并請了溫家人。
溫斐避世,很多年不赴筵席,今番因紀晚苓和書院授課事宜,卻是不得不攜溫抒至。
至王府門前碰上另一輛車,方知此宴不尋常,因還請了上官宴。
上官宴傷未愈,勉強行動;他的如夫人該就要臨盆,扶肚下車極是不便。
紀晚苓瞧見來車,也是一愣,走近略關切幾句,對上競庭歌的眼時好兩瞬怔忡。
她總不知道吧?競庭歌攙了上官宴隨后入府門,暗思量。顧星朗只會告訴阮雪音,還是為著要給山河盤,不得不告訴。
人已齊,正廳落座,案前琳瑯。信王開口,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近來鬧劇恐是誤會,故借瑜夫人至麓州的東風,請了溫先生與上官大公子同赴,也好厘清原委,解除誤會。
“草民戴罪之身,來麓州不受百姓接納,情理之中;又兼輾轉青川多年,樹敵無數,一朝虎落平陽,”
——這詞用得,有罵欺他上官宴者都是狗的嫌疑。
遂改口:
“一朝勢弱,難免有仇家尋上門。只怪草民未管好內眷,酒后講起昔年事,竟被無知婦人聽進了心,公堂上胡亂揣度指控?!?
這般說,扶著桌沿起,因腕上胳膊肘都有傷,顫巍巍。競庭歌在旁不得不搭把手,挺著大肚,也困難。兩人如此在一處,誠惶誠恐地,真看得人揪心。
“既為言和,坐著說便是?!奔o晚苓道。
“瑜夫人所言極是?!毙磐醯?。
“上官公子客氣?!睖仂骋财?,直背拱手,“我與令尊有舊,不言國仇單論才情,惺惺相惜。如今君上憫恤,賜上官遺族定居麓州,你我兩家,合該結好。”
按理溫家名望地位皆高于如今的上官家,溫斐又是長輩,更為大儒,哪怕受王府宴請,此時也沒有站起來對答的必要。
但他站了,甚謙和,還說與上官朔有舊,說兩家應該結好。
——競庭歌低著頭眉心挑。結什么好,秦晉之好?
便聽信王撫掌笑:“今請先生與公子來,正有此意。溫小姐慧名遠播,城中才俊仰慕者眾,偏都不得小姐青眼。三月里上官公子至,本王一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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