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搭戲臺(1/2)
南國之南六月初,麓州官衙朱門前,擊鼓聲大作。
衙門就在府前街上,鬧市中央;剛入巳時,人流如織,登堂鼓一響,未聞喊冤聲,已有路人十幾圍將過來等著瞧熱鬧。
敲鼓的是個女人,觀打扮像大戶人家的仆婦。有小吏應聲出,待要粗略問,仆婦先聲奪人:
“大人為民婦做主!民婦豢養的鳥兒雀兒,近來全死光了!家主因此怪罪,要趕民婦出府!民婦追隨上官家十余年,沒有功勞有苦勞!這鳥啊雀的昔年在蒼梧都養得好,來了麓州,初時也好,偏是最近!一只接一只染病,沒兩日就都死了,撞了邪!”
圍觀者乍聽是為鳥雀死鳴冤,都詫笑;再聽上官家三個字出,人人皆變臉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都不是好東西!死了鳥雀怪底下人!”
“報應不爽哦!殺人兇手還敢來我大祁安居,死幾只鳥算什么?哪日家主暴斃,再來鳴冤不遲!”
人群中一陣哄笑。
“真別說,今日死鳥,明日死人,作惡自有天收。”又有人小聲嘰歪。
那小吏聽罷,也有些嫌惡,蹙眉道:“那你此番是要告誰?上官家主?”
“民婦要告那日日在九思巷內燒紙的惡人!”
此事早在城中傳得沸揚,圍觀者三層稍靜,又嗡嗡議起來。
兩個月收了五茬人,通通無罪釋放了,小吏更是門兒清,“鳥死與燒紙何干?”
“門前燒紙,大喪之舉!那紙銅錢紙元寶沿我們院墻擺半圈,講究得很,燒起來白絮絮鬼火滿天飛,夜里瞧著,瘆人極了!怕是用了什么風水陣法行詛咒之事也未可知!大人!”仆婦聲淚俱下,巴巴跪過去抱腿,接下來兩句喊得尤響亮:
“我上官家是受君上恩赦啊!有心懷不軌之人詛咒加害,這是要摑君上的龍顏啊!”
“放肆!”小吏暴喝,抱拳向北,“君恩浩蕩,豈容你在此瘋言瘋語胡亂作文章!來啊——”
他發號施令,守門二吏立時就位,一人一只胳膊將那仆婦拽起。
“瘋婦府門前放厥詞,辱沒今上,先扣了待通判大人——”
話未落,但見人群騷動齊往路東瞧。一輛青灰色極素簡馬車緩來,車夫門階前呼停,一名年約四十長臉淡須的男子掀簾下。
“通判大人來了!”
“楊大人!”
圍觀者中接連有人喚,楊敘點頭致意,不茍言笑而自帶親和意。
通判較府尹低一級,司一城糧田、水利、訴訟等事項,早年為府尹指派,可有可無,自顧星朗登基后由朝廷任命,專配給地方大城,也便予了品級。
坊間盛傳此職亦有監察府尹的意思。搜讀電子書
小吏當即上前拜,不待楊敘發問,恭聲將門前鬧劇述來。
楊敘看一眼仆婦被擒,頗狼狽,道:
“冤鼓既鳴,上堂細稟。”
進府衙上堂稟可就沒熱心民眾什么事了。圍觀者頗覺沒趣,訕訕要散,只聞西側又起車馬聲。
比楊敘的車架豪華些,顏色卻沉,雕飾隱在暗處。一路駛來不見速緩,人群只得退,馬匹卻在近府門約三丈地處驟停,車主下來,素服桃花面。
麓州不缺公子哥,但這般著素而出色、肅容而總似帶笑的人物,罕見。
有兩個多月前上官宴入城時湊過熱鬧的百姓認出這張臉來,低道了聲“是上官大公子”。
訕訕民眾登時再來精神。
“家仆私出,衙前鬧事,楊大人,得罪了。”上官宴迤迤然行來,頷首揖禮。
“老爺錯怪,要逐奴家出府!”仆婦聞言搶白,“奴家小半輩子在上官家做差事,自問少犯錯,這把年紀出了去,又有哪個人家肯再收!老爺不講公道,奴家只得來通判大人這里尋公道!家中鳥兒雀兒死絕,絕非奴家照料不當,必是連月家門前鬼火白紙鬧的!”那婦人越說越委屈,涕淚滿面,
“天爺哎!我大祁盛世,今上寬和,這人杰地靈的麓州竟是有冤不得訴!欺負我一個半老婆子!”她兩只胳膊讓兩個府吏懸空拎著,這般言語,看著真有幾分慘淡。
一時素日圖嘴快的民眾也不吱聲了,齊覷著楊敘等發落。
“這鳥雀豢養好壞,與季節、地域、方法都相關。人之死生尚有天意,何況一只鳥。上官公子是經過風浪面過閻羅的人,于這些事上,無妨寬和些。”
“楊大人教訓得極是。鳥雀一二十罷了,草民因此要逐人,原也只是氣話。但這媽媽性子躁,不過一夜竟鬧到了府前,他日再有委屈,豈非要告到御前?草民戴罪,承蒙圣恩茍且安麓州,本分過日子罷了,如此家仆,萬萬不敢再留。”
他回身朝同行幾名家丁示意,再向楊敘并圍觀民眾長揖,“多有叨擾了。”
家丁們恭謹上前,要帶那媽媽回府自行處置的意思。
“老爺此刻帶奴家回去,不過打發了卷鋪蓋走人!奴家不走!”仆婦忙往后躲,又望楊敘,“大人!奴家聽聞城西扇子街米鋪掌柜家的女人,懂風水、會厭勝之術,這燒紙詛咒的齷齪事,說不得便是他們所為!奴家要告!還請大人傳喚,問話對質!”
講風水算運數之事其實遍布民間,壓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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