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花河(1/2)
從昨夜到今晨那聲耳畔奪命喚之前,顧星朗自覺充沛,雖有些體力消耗,到底神清氣爽。
是那聲喚之后他開始腿軟。本以為不過一時反應,頃刻便好,卻是一直軟到了出門,以至于他看阮雪音的眼神也平添三分怨念。
不知用了多少功夫吹出那兩個字。他忿忿。
阮雪音更不好過。真情實感甚至添油加醋講完那二字只能出一時之氣,她身上酸痛,又不好叫旁人瞧出來,強忍著如常行動,還沒出槐府的大門便有些走不利索。
競庭歌腿痛。被慕容峋的大頭沉沉壓了一夜,又兼曲著,晨起到這會兒沒緩過來勁。
慕容峋脖子痛。睡在競庭歌腿上一夜沒換姿勢,該是落了枕。
顧淳風脖子和肩都不太對勁。她暗怪沈疾沒幫她調整睡姿,定是睡姿不對才會肩頸不適。
沈疾手肘酸。顧淳風高挑矯健,比尋常女子略重些,抱了整晚不敢動,以至于此刻屈伸胳膊不甚靈光。
阮仲左眼邊有一片明顯青腫。與顧星朗左頰下那片相映成趣——
幾位知情者于同一時間想到相映成趣四字,都覺不地道,匆匆腦中抹了,前前后后同行出門都有種愁云慘淡之感。
只紀晚苓無身體不適。卻也慘淡,該沒睡好,眼下烏青一片。
雪后天霽。
白河白墻黑瓦水杉的寧安城清雅又樸拙。
“非封凍時節河是青碧的,更活潑些。崟東五城,寧安最美且靜,很多人都喜歡。”一行人沿河邊慢行往城外歸隊,都走得慢,阮仲眺城景隨口道。
崟東五城四字如今也成了某些人的心頭刺,講出來,當事者們都不接話。紀晚苓素來妥帖,不慣冷場,很快就耳聞寧安之風土人情與阮仲談了兩句,又道:
“崟東倒是片喜寧之地,鎖寧,寧安,都以寧入城名。”
競庭歌不動聲色放慢步子與阮雪音并行,強忍著腿酸不經意道:
“人家為你打架,臉上那么大一塊青,你是問都不問啊。”
阮雪音亦走得叫苦不迭,也不敢露,只淡聲回:“不方便。”且昨夜酒局究竟怎么回事,她沒問,顧星朗更沒交待。
“狠心啊你這女人。他斥顧星朗用情不專,替你不值,信誓旦旦若得到你,定是獨一份的寵愛再不會看旁人一眼。”
阮雪音聽不得這話,渾身別扭,正不知如何應對,忽覺不對,“你又如何知道?”便瞥不遠處慕容峋,“后半夜聽人說的?”
自然是方才問的,昨夜哪來的機會說。競庭歌不答,阮雪音壓低聲量再問:
“我聽說你昨夜也宿在那樓閣上。你如今這身子,怕是不可——”
自己這身輕如燕的都被一方圓桌折騰得少半條命,那樓閣之上喝酒之所定也是冷硬桌幾。一念及此,阮雪音甚覺惱怒,怎的這些一國之君們看著衣冠楚楚,卻都這般嗜好獨特?
還是醉酒亂性?
一時看競庭歌眼神平添幾分憐惜,引得后者白眼翻上天也有些紅了臉,“有病吧你,滿腦子什么亂七八糟的。”
青天白日,確臊得慌。阮雪音斂思,略回憶方才所見阮仲眼邊傷勢,不比顧星朗輕,后者有她幫忙上藥——
出門前上藥也是好一頓難對付,抹了要吹,吹了要親,沒完沒了。
“你找機會把這個給他吧。”便從袖中摸出一只小巧瓷瓶,遞與競庭歌,“洗凈傷處,如常涂抹便可。別說是我給的。”
競庭歌笑笑,拿了瓷瓶徑直朝阮仲去,
“小雪給你的,說擦這個臉上傷好得快。”聲亮如云雀,字字入眾人耳。
阮仲望過來。
顧星朗顯然也想望又礙于面子風度姿態種種——
沒回頭望,只腳步稍滯,滯得殺氣騰騰。
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將這種差事交給競庭歌。悔已不及,阮雪音勉強一笑,走近些道:
“隨身帶著這些瓶瓶罐罐,剛經庭歌提醒覺得五哥該用得上。”
顧星朗終于殺氣騰騰回了頭。
淳風哈欠連天全不在情境中,只沿河觀望忽一指潔白冰面上三三兩兩聚集的船只:“又開不動船,這是做什么?”
前面已經沒路了。寧安城依水而建、船比車馬多的意思是,好些區域只有河沒有路,船就是唯一出行依傍。
“早市。”阮仲答,至顧淳風身側也望河面,“花果時蔬,干貨器物,每逢初一、十五、三十,從辰時直擺到巳時。”
“今日二十三啊。”
“年末了,家家戶戶都在作守歲之備,從二十三到二十九都有。”
顧淳風一壁點頭,更仔細張望,果見得遠遠近近船只上盡皆琳瑯,瓜果時蔬七彩妍麗,大大小小的手工藝品被冰河流光照得晶瑩無匹。
“怎么還有花啊,很豐盛的樣子。大冬天的,也不像梅啊。”
“除歲玫瑰。”阮雪音也至河畔,立在了淳風另一側,“名為玫瑰,卻不是薔薇屬,和玫瑰也不像,每年十二月始開直到次年一月。顏色很多,你看著滿船斑斕以為是不同的花,其實都是它。崟東名產,寧安為最。”
顧淳風兩眼發光,“得去瞧瞧吧?我還沒逛過這種冰上早市。那除歲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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