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乍驚雷(1/2)
寥寥數語,只是起勢。阮雪音從來不接起勢,這一點,和顧星朗異曲同工。她不言,靜待下文。
“朝堂上的議論,處理不當,便會蔓延至民間,成為舉國朝野之話題?!奔o晚苓繼續,依舊端和,“你已經是話題了。那些議論,無寵時在暗,專寵后在明。而自古專寵無善名,如今情勢,對你對君上都不好?!?
“是紀相監國期間,有事發生?”否則這個時間——
不早不晚,偏趕在他們回宮第一日。
“聲音一直有?!奔o晚苓答,避開關于其父之問,“時日長了,疊加累積,自然震耳。這個道理,珮夫人明慧,該比誰都清楚?!彼D了頓,
“我也不瞞你,方才在挽瀾殿,類似的話,我亦同君上說了。瑾夫人若有錯處,合該受罰受冷待。但珍夫人無辜,大祁與白國一向交好,這樣下去,沒法兒交代?!?
說了上官妧又說了段惜潤。唯獨沒說她自己?!拌し蛉私褚?,是要給我建議,還是問我討對策。”
“只有一種對策?!奔o晚苓坦然,“所以無需我建議,珮夫人自會判斷?!?
阮雪音默然。
“君上并非不顧大局之人,他如今堅持,多是因著你堅持?!奔o晚苓再道,“珮夫人若能放下一己執念,勸君上以大局為重,你開口,他放心,問題得解?!?
又半晌靜默。
“若我開不了這個口呢。”
紀晚苓怔了怔,似沒料到對方會直接拒絕,“珮夫人對君上,可是真心相待?”
這個問題沒必要對旁人表心跡。阮雪音不答。
“長公主殿下言珮夫人對君上一片情深,我此刻,才敢與你開門見山。”
看來亦有顧淳月授意。
“他是國君,需對國家對臣民負責。你若真心待他,自然為他著想,也就愿意為他稍作犧牲?!痹兕D,“也算不得什么犧牲。自古入宮為嬪御,都是共侍君主。國君雨露均沾,不僅為皇室傳統,更關乎朝堂外交。”
這些都是千百年規則構建的圖景。阮雪音心答。如果世間道理從來就是一夫一妻,從君主到萬民皆遵循,就不會有四海諸國送嫁貴女之傳統,君主家事,也不至于與時局外交關聯至此。
當然是異想天開。這番話講出來與紀晚苓聽,以她所受教養,以紀桓德行,也未必認同。因為聯姻本身,在很多情況下并非道理,而是手段。
“我是祁人?!奔o晚苓輕嘆,“我所接受的教養,如今所站的位置,讓我不得不對你講出這番話,如果叫你不舒服,抱歉。但我還是要多勸你一句,今日不讓,遲早要讓,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必須對時局妥協。”
除非時局大改。阮雪音驀然想。時局改同時規則易,此題或可解。
“我從來沒問過你,”她抬眼,認真看紀晚苓,“有朝一日封亭關真相大白,”或者根本也無須等到那日,“你做何打算?!?
此一問模棱兩可。但紀晚苓完全聽懂了。
“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彼?,“也要看他怎么打算。問題癥結在于,珮夫人,我們幾個都已經入宮,這件事是不可逆的。而作為國君,他有權選擇任何人?!?
“如果今日在位的是戰封太子,”此一句說得輕,阮雪音默觀對方神色,確定可以繼續,“你也會認同并踐行此理,勸他雨露均沾么?”并非挑釁,她真的想知道。
“會。從定宗陛下賜婚那日起,我便明確自己的位置,也就開始做與那個位置相匹配的一切準備。”
自然包括與一整個后庭分享心上人。
“不會難過么?”
紀晚苓一怔好半晌。
“也許有過。也許從來沒有。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太子。”自然指顧星磊,“我知道他的前路。我想要常伴他身側,也就知道了我的前路。一條已知方向且愿意跋涉的路,還有什么好難過呢?”
她從來就在規則之中。阮雪音了然。認同并依規則行事,所以走得順走得好,且內心不別扭。
一種好活法。許多最后站到高處的人,都是這么活下來的。
顧星朗也在規則之中。是自己不在,拖了他下水。
“我一直覺得,”仿佛半指戳動過往那扇窗,紀晚苓沒有停,“星朗和磊哥哥是都堪為國君的?!?
是這么叫的。阮雪音頭回聽。這些皇室高門兒女間的少時互稱。
“磊哥哥自然千般好,星朗也有他無人能及之長。且在分寸方面,他其實比磊哥哥更懂得拿捏。因為他審慎,心思更沉?!贝喝找律辣?,那瀅然生彩的碧玉鐲就伏在白皙左手腕上,她低頭去撫。
這般議論當今君上和已故太子高下,其實不妥,尤其與紀晚苓一貫做派相悖。但許是因為改了稱謂,也便暫且略過了身份?她不及多想,望向對方腕上玉鐲下意識問:
“但你還是一心在戰封太子身上,從來沒考慮過他?!?
紀晚苓似意外,半刻抬眸,“你要聽實話?”
淳風所述少年時種種接連躍入腦海,阮雪音用眼神點頭。
“平心而論,我同星朗在一處的時間要多得多。時間多,相處多,感受到的情誼多少自然不同。賜婚之后三日,他稱病停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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