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初為局,語皆棋(1/2)
上官妧的聲音極具辨識度,早有公論。
阮雪音這會兒并不想與人交談,耐了半刻性子方轉頭回:
“春寒料峭,夜里尤甚,瑾夫人怎么這時候上來了。”
“珮夫人為何上來,我便是為何上來。”她一笑,也去望極遠北天,“今日君上大婚,國之盛事,我遠在霽都未能觀瞻,實在遺憾。想來競先生全程在場?晨間鬧劇,先生可有與珮夫人說上一說?”似乎想起來什么,又道:
“是我心急了。上午近正午的事,粉羽流金鳥哪怕即刻出發,到祁宮也是深夜,想來競先生就算有話,也還未及傳到珮夫人這里。”她煞有介事探了探脖子,“確實還沒到吧?”
“瑾夫人是上來找我的?”阮雪音亦轉回視線向皇城外遠山,不再看她。
“我就是好奇,”上官妧道,“君上大婚,競先生究竟如愿還是不如愿?她入蒼梧五年,從始至終都在君上身邊,最后結局竟是如此,實話講連我都覺得可惜。”
“瑾夫人此話邏輯不通。我不太理解。”
“春寒料峭。”上官妧莞爾,“珮夫人自初一就受了風寒在殿中將養,想來也才好不久吧,便頂著春寒上來明光臺吹風。自然是為競先生憂心,也就是同意我此話邏輯,又怎會不通?”
“競庭歌是謀士。”阮雪音神色淡淡,“身為女子,學而優卻不能仕,才以這般處境長居蔚宮。她五年來在蔚君陛下身邊出謀劃策,是盡謀士本分,所謂君臣恩義。她在蒼梧一日,便要踐行此恩義一日,新君登基不到兩年,何來結局之說?”
“可君上對競先生是很有些意思的。我來霽都之前,國內人人這么說。”她聲律婉轉,抑揚頓挫,仿如真正的說書人,“世人對自己不了解的事自然有許多揣度,也有很多來自經驗的偏見,但空穴不來風,百姓們不知,宮中人卻不是瞎子。此一項,連我父親都多少贊同。”
自然有意思。連續兩年十月初三的烽火瞞得過天下人,卻瞞不過當事人自己。以及她和老師。
老師對此又作何看法呢?上次回蓬溪山卻忘了問。
“瑾夫人作為蔚相之女,妄議君上私事,是否僭越?”確是在不安那丫頭狀況,所以才上明光臺,但不想認,更不想同她談。
“珮夫人說哪位君上?我如今,已算祁人。”
阮雪音不意對方突然跳轉話題,轉了身面對她,“此話當真?”
上官妧微挑眉,也轉身直面她,“姐姐你呢?祁還是崟?”
阮雪音靜觀對方片刻,“如果瑾夫人方才不是玩笑。那么我和你一樣。”
上官妧秀眉再挑,相比先前,有些刻意,“這般果斷。我的理解,姐姐是認為祁崟兩國至少近幾十年內不會起沖突?無沖突,風涼話也可隨便說。”
此幾句話里有話。阮雪音暫且收了,不作判斷,“瑾夫人另有看法?”
上官妧面上微訝,“看來你真的不知道。”
果真有話。且故弄玄虛。阮雪音不接。
“姐姐,崟君陛下在位至今二十三年,做成過許多大事。東宮藥園只是其一。”
對方主動提了東宮藥園。阮雪音凝神。
“如今看來,東宮藥園就像一個開始。那地方雖已經焚毀多年,卻留下了些不為人知的后患。”
后患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論嚴重程度,人比事要厲害得多。
“極少聽瑾夫人議論這些。”阮雪音道,“看來是有意告知。何不推窗說亮話?”
“此事不該說。有離間邦交之嫌。”上官妧再莞爾,“但前塵再起,舊事翻涌,如今祁、蔚兩國后庭內人事交錯,反而一直隱于暗處的崟國無事一身輕。姐姐不覺得奇怪么?”
這一段表述太泛。明顯有伏,卻又因為表述問題叫人不得不往前探。
“奇怪什么?”
“我母親是崟國人。”
突如其來。早不說,偏生在今年此時。不算驚喜,蓋因蜜糖涼糕已經有所指向。競庭歌說上官夫人膚白似南邊三國人,也早成疑點。
阮雪音看著她,等下文。
上官妧也看著她,等反應。
半晌。“瑾夫人準備今晚對我交底么?”
“我和上官姌的藥理是母親教的。”她不答,自說自話。
也不驚喜。
時至今日,這本就為一項心照不宣的幾乎定論。
所以皆是實話。
“瑾夫人接連提了三件事。東宮藥園,令堂國別,以及藥理。三項疊加,似乎只能得出一種結論。”阮雪音難得激進,主動遞話。
“珮夫人盡管結論。”上官妧接得隨意,頗輕松,“終歸此一項不是我要提醒你的重點。重點是,我和上官姌都精藥理,會用一些珍稀花植傷人于無形,我十九年來生于長于蒼梧,當真要做些什么,自是為母國計。”她一頓,“上官姌卻不是。”
“瑾夫人意思是,令姐多年來在祁宮,不止為母國計。”
“她對上官家對蔚國究竟有多少孝悌忠義,怨懟多還是情意多,去年事發珮夫人亦在局中,應該和我一樣清楚。”
她不知道冷宮審問時阮雪音也在。但彼時競庭歌在煮雨殿內說過,阿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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