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長生久視(1/3)
你有沒有試過推開一扇大門?
那種沉重的,釘鐵包銅的門。
推門的過程,仿佛推開了沉重的時間。
你用力氣,來度量歷史。
而屋外的天光,隨你闖進塵封的未知——
長生君的這雙手,今天已經不止一次地推門。也不止結束了一段人生。
他真是一個極冷酷的人。
在符昭范生命的最后時刻,他也沒有對符昭范說他具體的手段。
但或者這就是他“長生”的原因。
或者這也是符昭范能夠安心赴死的原因。
偏殿大門推開的時候,三分香氣樓的昧月,正抱著膝蓋,蜷坐在墻角的位置。肢體上展現一種孱弱、畏懼的姿態。但整個人并沒有孱弱的感覺。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專注吧!
她的下巴墊在膝上,眼睛盯著地面,地上攤開一本書。
她正在看書。
代表著長生君的身影,仍然只停留在殿門中間。他大概鐘意于這樣恰到好處的位置,有“自我為界”的姿態。
“三分香氣樓的心香第一,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長生君恍惚的身影如是說。
“我也是第一次見您。”昧月這樣說著,但她并沒有抬頭。
第一次見長生君,不比看書這件事情重要。
“你這是?”長生君問。
“龍伯機死了。出去送尸體的那位師弟,也不會活著回來。整個南斗秘境,到處都在死人,每天都在死人。”昧月嘆了一口氣:“小女子害怕呀!”
長生君的聲音里有笑意:“你不像害怕的樣子。”
“正是因為害怕,我才緊閉這間會客殿的大門,希望人們忘記我。正是因為太害怕了,我才需要看些閑書,逃避現實,麻醉自己。”昧月說著,將地上的那本書合攏,抬起頭來,第一次真正去看那位傳說中的長生君。
理所當然的,這雙美麗的眼睛,在那團光影里一無所獲。
倒是天光暈開了她的眸光,使得盈盈之間,有極具魅惑的危險。
地上那本書的封皮上寫著……
“列國千嬌傳?”長生君大概不會看閑書,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哪位家寫的?”
“作者名字是不清楚啦。也許是傳著傳著失散了,也許壓根就沒敢留名。”昧月的聲音略帶訝然:“名字對您來說有意義嗎?”
“當然,名字很重要。”長生君極平靜地道:“無名作者的書,我是不會看的。倘若作者的名字取得不好,我也不會看。”
“哦。我倒是不挑剔這個。書好不好,文字會說話,作者是誰,無關緊要。”昧月隨口道:“有個朋友好像很喜歡這本書,我買來研究一下。”
“有誰藏在書里嗎?”長生君似笑非笑。
“藏著我的心上人!”
昧月看似很認真,但馬上又笑起來:“如果真的有人藏在這本書里,那您現在應該跑遠了。”
“你的見識遠超你的修為,知道的實在很多。”長生君悠然道:“但或許你知道的太多了。”
昧月笑瞇瞇道:“不多不多,還需要學習。”
她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晃了晃:“正在學習。”
“學無止境。”長生君此刻的語氣漫不經心,卻于平地起驚雷:“三分香氣,換得意亂情迷。鶯歌燕舞,盡是人心魍魎。三分香氣樓,就是這么個鬼地方。你看你妝畫鮮艷,烈焰紅唇,誰知沾多少鮮血?這次禍亂南斗人心,你的惑心,竟得幾分資糧?”
昧月將手里的書卷成一卷,嘆了口氣:“您能了解我的神通,我并不驚訝。我驚訝于您會這樣說。禍亂南斗人心?這天下大宗,萬載基業,一朝傾覆的罪名,是我這樣一個僥幸神臨的弱女子所能承擔么?”
“您這樣的大人物,應當是尋根溯源,而非摘枝問葉。”
她搖了搖頭:“我是能影響您,還是可以左右司命真人,又或南斗六真里的哪一位?卑渺如我,竟亂得了南斗人心?”
“龍伯機可憐啊。”長生君嘆息道:“他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并非他不是我的對手。而是他的對手不是我。”昧月認真地糾正他:“您把他們的名字都剝奪了。而察覺這一切,為了自救故意寫出很多封信,寫給他的至交好友,也確實被記掛被惦念、留下了名字的龍伯機,果真是最礙眼的那一個。他的死,難道不是您所愿?”
“他確實是可憐。”昧月的語氣里,有一縷彷似真切的嘆息:“因為他的抗爭都是無用,而且沒人知道。”
“剝奪名字,呵呵呵……這些是誰告訴你的?”長生君的聲音略略上挑:“羅剎明月凈?她恐怕沒有這等本事。”
昧月道:“您恐怕并不了解她的本事。”
“也是。我虛心承認。雖然一直都在南域,但我對羅剎明月凈不夠了解……”長生君的聲音忽然變了,歸于漠然:“時候到了。”
三更眠,五更起,恒定有期。
他仿佛在宣告死期的終臨:“你叫‘昧月’,對嗎?”
昧月半蹲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高處的窗,窗外的天光實在耀眼。
她把書收好,站起身來,輕輕一禮:“三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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