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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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傘高張,蟬鳴深夏。
賀麥冬……
傅紓剛寫完這個名字,突然沒了往下的興致。二中背靠山林,蟬聲不是一般的聒噪,傅紓的情緒密密匝匝,亦不是一般的聒噪。
她挪到落地空調前站定,試圖借由空調的冷風,讓自己平靜下來。
葉榆說,賀麥冬回來了,透過她來試探傅紓,要不要見一面。
見什么呢?傅紓輕哂,嗔怪葉榆不辨親疏,轉而繞過話題逗起了葉榆的戀情。
這個人,她不想見,也不想提。只是,才掛了視頻通話,心里的失望與郁悒卷土重來,就如開了匣的潘多拉魔盒,壓得她糟心氣悶,久不得平息。
傅紓出生于書生世家,父母皆是大學教授,因著良好的家庭教育,她自幼就是長輩口中別人家孩子知書達理的表率,但是只有徐瑾和傅寒松兩口子知道,這孩子私底下嬌氣慣了,也霸道好勝的很,她喜歡的東西,別人是碰不得的,她不是不會分享,但觸及自尊,就不好玩了。
零食是,玩具是,父母是,后來的賀麥冬,也是。
小時候,隔壁教授家的小孫孫況鵬因是獨苗,也是從小養在糖罐里的,小男孩仗著家長溺愛,從小便在家里橫行。有一年況教授接孩子來院里過暑假,況鵬估摸著小身板的傅紓文柔好欺,一肚子壞主意來了,便一把薅過傅紓洋娃娃的頭發,摔得老遠,又嬉笑地扮著鬼臉,一蹦一跳跑開了。
傅紓毫無防備被摔了玩具,一愣一愣的完全想不明白這是哪一出,這院里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敢招惹她的熊孩子?
很好!
傅紓也沒哭惱,瞇了瞇眼撿回自己心愛的娃娃,黑著臉沖到對門教授家里就把況鵬摁在地上揍了一頓,并且拎著他的領子逼他給洋娃娃道歉。
況鵬哪見過這陣仗,傅紓學過簡單的防身格斗,饒有架勢,他空有蠻力卻怎么都碰不著人,哭嚷著扯著嗓門喊“爺爺”,直把正在對門喝下午茶的兩對夫妻都引來了。
老教授兩口子又心疼又好笑,看著同樣是自己盯著長大的小傅紓一臉憤然,能把這孩子逼成這樣,也猜到自家孩子應該是“尋釁滋事”了,歸勸兩句無果,便由著傅紓壓著車鵬給洋娃娃認罪去了。
到了讀書以后,傅紓出落得愈發恬靜,也沉穩了許多,但是骨子里的霸道卻是有增無減的。
徐瑾一直想再要一個小孩,本著尊重一胎孩子的意愿,她和傅寒松自傅紓懂事起幾次試探口風,都沒有得到利好的回應。
某次孩子不在家,她收拾房間時儼然看到傅紓的書桌上放著的,故意打開用鋼筆壓得平平整整的日記本,那一頁寫的就是對新孩子出生后母愛失衡的種種幻想以及自己將來家庭地位的無限擔憂……
徐瑾無比心酸,傅紓的手段說得上拙劣又無厘頭,但是她很受用,看著日記上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水漬,自此沒在傅紓面前提過要二胎的事。
好在傅紓上初中的時候,傅文止還是出生了。這事兒還是傅紓主動跟徐瑾提的,兩口子想不通傅紓突然同意的原因,卻沒有不附議的道理,二胎就麻溜地提上了日程。
他們一直就擔心傅紓這么倔強又霸道的脾氣,將來進社會要吃虧。眼下還好,將來自己百年之后,萬一傅紓身邊沒有個能夠倚仗的人,避無可避,風雨飄搖,那該多孤獨。
傅紓后來一直很慶幸自己英明神武,高瞻遠矚。她沒跟父母提過自己先要弟弟妹妹的理由,沒想還有些不謀而合。
她上初中以后,瘋狂地喜歡上蘇東坡,喜歡他文辭風流,豪放灑脫;喜歡他從容不迫,桀驁不群;喜歡他“不思量,自難忘”的鐵骨柔情,也喜歡他“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兄弟情深。她突然也很想要一個能跟在她后面收拾殘局,共她寄情的弟弟/妹妹了。
傅文止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出生取決于姐姐對一個死了將近一千多年的詩人的莫名羨慕,僅是因為人家有的她也必須得有,所以才愿意把父母的愛分出去,從而才有的他,簡直草率得不能更草率了。
但是說歸說,傅紓對于這個小自己一輪多的弟弟,還是很寵愛的,畢竟在她的范疇里,傅文止和爸爸媽媽一樣,是真正意義上的“我的人”。
曾經,賀麥冬差一點也是,偏偏什么事情都敵不過“差一點”這種轉折引發的蝴蝶效應。
傅紓心想,那天午后突然傾盆的雨或許已經暗示了結局,為之后的一系列爭端埋下伏筆。
“唉……”她松了力氣,側身靠著窗臺,重重嘆了口氣。
坦誠的說,她覺得自己還需要點時間釋懷賀麥冬的背叛。
她并不是個愛禮讓的人,更談不上愛回收“舊貨”,不能完全屬于她的,不要就不要了,隔夜飯她都不見得會吃,何況是上了年份的回頭草。
她正饒有骨氣的想著,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白衫紅褲的倩影自樓下走過。
都樂?
這會兒不是午休嗎,她怎么跑出來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午休不參加也是要記過的吧,瞧這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樣子,指定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傅紓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待都樂走到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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