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2)
七月底,溫城的暑氣漸重,學校審批的教室空調由于校舍電壓問題,遲遲沒有安裝到位,只得按照往年的補課經驗,定制了大批冰磚以供午后教室降溫。
模具凍制的冰磚一米長,三四十公分寬,一個班級分三塊。祝晨為和鐘昊陽每次領到冰塊,就帶著男生在走廊上把冰塊砸碎,挑幾塊碎冰丟在前排兩個女生和自己座位底下。隨后舒舒服服的脫了洞洞鞋赤腳踩在碎冰上等下午開課。
二中嚴歸嚴,松也松,學校領導班子帶頭儀容儀表一周一查,鞋類卻是不查的,只要腳后跟有扣帶就行,于是一到暑假補課,全校幾乎是清一色的洞洞鞋。學校開始供應冰塊之后,干脆大家都悄悄地脫了洞洞鞋,踩著冰塊上課。
都樂和林箏這些怕熱的更甚,夏季工裝校褲款式土氣又不透氣,她們不喜歡穿,干脆把秋季紅色校服運動褲里面那層網狀布料減掉,改成薄薄的一層夏季穿,那日傅紓的提議,都樂是十分心動的。
新來的代課老師保持了她開課以來一貫高冷,踩點上課,踩點下班,基本不會與學生有過多的交流。都樂想起人家對自己的特殊關照,心里莫名有種親疏攀比的得意。
所以,這人泡面是沒再吃過,但午休時間還真肆無忌憚的賴在傅紓辦公室,成了201的常客。畢竟傅紓的辦公室有涼爽的空調風,比起社團辦公室的吊頂電風扇,舒服了不止一個檔次。
都樂:“傅老師,你給我們上課的時候為什么那么高冷啊?”
傅紓:“沒有吧?”
都樂:“有啊,別的新老師開堂第一課,都會好好介紹介紹自己,說說讀書經驗,講講教學安排,談談理想抱負。你就一句話,‘我是傅紓’。”
傅紓哭笑不得:“我沒有經驗嘛,跟你們又不熟,講那么多做什么?”
都樂:“是啊,上了年份的老師哪會讓學生去辦公室一對一補考,你叫我來補考的時候,我都嚇壞了,瑟瑟發抖。”
傅紓:“敢吃泡面、逃午休,你這號目無王法的人還會瑟瑟發抖?”
都樂:“哎,話也不是這么說。”
算了,不說了,她說不過傅紓,她看書,她看書還不行嗎!
“我在你們眼中很兇嗎?”良久,傅紓冷不丁出聲問她。
都樂:“沒有啊,誰說你兇了?”
傅紓:“你剛剛說的。”
都樂:“冤枉,我說的是高冷!”
小姑娘愕然,傅老師這是什么理解能力,這這這……能是一個意思嗎!
傅紓:“高冷,不近人情,不就是兇嗎?”
“emmm……不熟的時候是有點嚴肅吧,高冷但不尖銳,但是絕對不是兇!”都樂趕忙解釋。
“有那么嚴肅嗎?”傅紓得了解釋,沒再追問了,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
都樂:“傅老師,你談過戀愛嗎?”
傅紓:“小孩子家家,問這個做什么,你早戀了?”
“沒有,就是好奇,你看這句詩寫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是真的嗎,還是蘇軾強愁,往自己臉上瘋狂貼金呢,他老婆都有好幾個,所以愛會憑空開始,又憑空消失,對嗎?”都樂最近在看傅紓案上的《蘇東坡傳》,問題也千奇百怪。
傅紓:“……”
這要怎么答,按照現代人的婚姻觀,蘇軾的言行確實有點文過其實,這個小家伙,還真是毫不客氣地把大文豪貶了一道,一方面吧,又怎么聽怎么像是在影射季安阿姨和都銘叔,她要怎么說呢。
傅紓:“這種事情吧,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不能一概而論。它不是一道能通過公式快速獲取答案的計算題,也不是能夠通過研究規律歸納總結的社會課題。在歷史長河里,它在客觀世界中真實存在,又伴隨每個時代背景、每個獨立個體具有主觀差異,基于它的獨特性,這個命題既不能被證明,也不能被反證。”
都樂:“傅老師,我沒聽懂。”
傅紓:“……”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傅紓:“長大了你談場戀愛就懂了。”
傅紓:“對了,政教處周主任知道你午休在我這兒了,我說給你惡補一下文言文和閱讀。學生虛心向學她表示十分欣慰,就不計較你午休不參加的事兒了。那我呢,謊都替你撒了你也得配合一下,不能讓我難做是不是,以后每周交兩篇讀書筆記給我。”
說著,那人丟了本嶄新的筆記本給都樂。小姑娘閑得拼命鉆牛角尖,那就找點事兒給她忙活,轉移轉移注意力。
都樂:“啥?”
不要啊,要不要這么慘,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都樂心想。周主任當然欣慰了,那是因為我是她女兒啊!你要是丟本五三過來,周主任還能感謝你是人民的好園丁嘞。
都樂摩挲著手里這本簡約又精致的筆記本,巴巴地望著傅紓,瞧她口氣又不像是知道自己是教師子女這回事兒,她不想多說什么,一時間真是有苦說不出。
都樂:“傅老師,人為什么要生孩子呢,為了傳宗接代還是履行社會義務?”
傅紓:“這又是什么問題,每個孩子都是父母愛的結晶。”
都樂:“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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