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南雪(1/3)
?元旦過后,寧州終于下了第一場雪。
江南是很少下雪的,下也是梨花帶雨,如果能碰上下雪,不是千載難逢,也是神靈庇佑。
這一場雪,是從1月3號晚上開始下的,如同一場醞釀了很長時間的政治風暴,來得極迅猛。
剛一開始,雪就肆無忌憚地仿似撒鹽般落在廣袤的大地上,不停地側敲著人們的房子、窗戶和雨傘,發出吱吱的聲音,清脆而幽雅,整個大地宛如覆蓋上了一層白毯。寧州這個蒼茫古老的城市比往常寧靜了許多,但也不像唐代詩人柳宗元所描繪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那樣寂靜無聲,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車仍在穿梭,與飛雪的糾纏更添大地的嬌媚,偶爾還有幾個行人匆匆趕路,游離在這寂寥的雪國中。
一陣洶涌的雪過后,接踵而來的是蘆絮般的小雪。
一小片,一小片的,仿佛吳越小女子的碎步,跚跚而來,又像南方女子的纖手,輕拂人們的臉頰、發梢、眉角。那些潸然的雪花輕吟著吳儂軟語,伴著襲人的桂花香飄逸在秀木山水間,鋪滿小院、小徑、山野、鬧市,樹枝上、草坪間、山尖上頂著一串串的小白花,與朦朧的天空灰白相間,很有些中國古代山水畫“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的韻味。
而寧州的政治權力頂端似乎也被這場雪所覆蓋了,白茫茫的,看不清出路,瞧不明走向。
盡管華國的傳媒控制所向披靡,但也抵擋不住小道消息這頭洪水猛獸的侵襲,往往是官方捂得越緊,謠言就傳得越快,歷朝歷代所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是這個道理。市委書記龐月明因病申請離崗的消息還沒有得到官方證實,但在市府大院里頭,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龐書記出事了,不然也不會這么突然就辭去職務。作為龐月明的嫡系部隊,很多部門的一把手都在利用各種渠道去探聽龐月明辭職背后的原因,結果都是諱莫如深。
一件事情,如果越是閃閃爍爍,就越是讓人如坐針氈。
而幕后推手蕭小七同志則沒有那樣的擔憂了,只是一直在輕松地隔岸觀火,準備北上的事宜。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公司,向高層們交待一些他離開這幾個月要關注的問題。
投資方面的事,他沒有過問太多,放手讓端木子路弄,他只是叫人在杭州買下了一家西餐廳。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可以進來嗎?”林紫竹站在蕭云的房間門口,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其實房門是打開的。
“我身上好像有穿著衣服吧?”蕭云玩笑道,他正在收拾行李,裝得都是一些厚重衣物。
林紫竹笑笑,然后走了進來,坐到床邊,輕聲問道:“你又要出差了吧?”
云點點頭,然后將兩個黑盒子塞進了行李箱,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月婆婆的。
“這次去哪?”林紫竹將側臉的秀發挽到耳后,裝作很隨意地問道,但眼神已經出賣了她,緊盯著蕭云迫切想知道答案。她忽然想到,距離他們倆上一次面對面的聊天,已經將近一個月了,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可還是屬于那種即便不同床也異夢的名義夫妻,平時各有各忙,偶爾通通電話,也像兩個普通朋友那樣互相道個問候,相敬如賓得形同陌路。
“去趟東北和北京。”蕭云毫不避諱道,終于收拾完畢,將行李箱的拉鏈拉好。
紫竹簡單應了一聲,想了想,歪著腦袋,又問道,“這次要多久才回來?”
“爭取三月份回來。更新”蕭云直起身子,走到窗邊,然后掏出一盒煙,問道,“不介意吧?”
林紫竹笑著搖搖頭,眨了眨杏花大眼,然后追問道:“怎么去那么久?在那邊有業務?”
“可以這么說。”蕭云點燃了那根煙。
“什么時候出發?”林紫竹問道,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名貴眼鏡。
“下午。”蕭云答道,視線飄向林紫竹,嘴角浮起一個裝瘋賣傻的笑容,“你在關心我?”
“才不,好奇而已。”林紫竹撇撇嘴,其實夫妻這個身份,還是潛移默化地讓她開始關心他。
“此地無銀三百兩。”蕭云搖頭晃腦道,愜意地吐了一個醉人煙圈。
林紫竹羞意涌上心頭,借著翻白眼來掩飾,期待問道:“中午陪我回爸家吃頓飯,行嗎?”
“好,反正很久沒見他老人家了。”蕭云不假思索道。
“那我現在就去換衣服!”林紫竹雀躍而起,蹦跳著走出去,又折回來,“等我十分鐘。”
“一個小時也等。”蕭云微笑道。
“那又不用那么久,我化妝很快的。”林紫竹忍俊不禁道,揮了揮手,向自己的房間小跑去。
蕭云看著這個翩躚而去的女人,緩緩吐了一口煙,呢喃道:“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
十分鐘后,林紫竹從房間出來,化了一個精致淡妝,將南國美目盼兮的窈窕淑女演繹到極致。
蕭云贊不絕口,然后讓在樓下等了很久的狄綢繆上來,將行李箱拿到車上,隨即出發。
雪后的城市,并沒有想象中的美輪美奐,反而很臟,白一塊黑一塊的,環衛工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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