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個月前的無心插柳(2/4)
畫,A4紙般大小,紙質也是普通的生宣紙,紙上的圖畫更是單調到近乎枯燥,在紙中央,只躍然著一條黑龍,一條沒有任何特別的黑龍。然而,就是這條黑龍,意味著一條生命的離開,誰也不會例外。”老馮輕緩說道,帶著三分幸運、三分敬畏、三分哀怨和一分向往。
蕭云靜靜聽罷,沉默了許久,輕聲道:“世上竟還有比法院判決書更有效的東西?”
老馮抬頭望了眼碧藍的天空,喟然長嘆道:“黑龍一現,命懸一線。”
陽光依舊刺眼。
微風過處,又有一片落葉悠然飄落。
尚未到秋,葉子便急著離開,是厭倦,還是無奈?
蕭云望著那片葉子輕緩落地,輕聲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涼拌,還能怎么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無法阻撓的事。如今我只能帶著那兔崽子離開這里,回廣東去。落葉歸根,我也算提早應驗了這句古老話語了。”老馮的語氣無比落魄,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煙掉地三次,撿起,銜在口中,掏出一盒書式火柴,“嚓”,一根火柴劃著,燃盡卻點不著煙,“嚓”,第二根,仍是點不著,第三根依舊。
蕭云輕聲道:“煙拿倒了。”
老馮一愣,苦笑搖頭,反過來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彌漫。
蕭云輕聲安慰著:“這樣也好,遠離是非之地,換個環境,也許能讓小琮回到正軌。”
老馮滿面愁容掩不住,輕聲道:“這事你不用理了,先忙去吧。”
蕭云輕聲道:“那我先去送外賣了,你也別太擔心,沒有過不去的坎。”
老馮不再說話,微瞇起眼睛,幾條魚尾紋不經意爬上眼角處,揮揮手讓他去工作。
蕭云無奈地搖搖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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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茶餐廳,天藍依舊。
蕭云抬頭三十度仰望蒼穹,修長手指輕輕揉開眉頭。
對老馮的愛莫能助,讓他心生悲涼,小人物的卑微,在這一刻是那么的凸顯。
一位名作家在那十年動亂里喊出了振聾發聵的一句:這個世界多么需要清新的空氣,更替去腐朽的、腐蝕著人類靈魂的氣息。讓世界和諧得像血脈相承的親人,讓世界安靜得像沉睡的午夜,讓世界純凈得像新生的嬰孩。
當一個人改變不了世界,他就會選擇逃避。
所以,老子逃了,陶潛逃了。
但蕭云不是老子,不能騎青牛、走潼關;也不是陶潛,不能種豆南山、帶月鋤歸。
他有他關心的人,有他要保護的人。
他不是眾佛,不能給這個世界帶去新鮮空氣。
他只是個平凡的人,和其他人一樣,常常需要仰望那些站在高處的人物。
也許,他唯一不平凡的地方,就是他深知死亡的可怕。
他的過去,如同黑暗里綻放的花朵,寂寞而馥郁,令人回味悠長。
追溯歲月的腳印,歷史的扉頁上沾滿了鮮血,寫滿了艱難。他所經歷過的人生,是任何人也無法想象得出的。人間煉獄?這詞還是太輕了。他曾無數次闖過鬼門關,卻一次一次地挺了過來。這并不是說明他是個不死小強,只是他比普通人更懂得生命的可貴,不會讓死亡輕易地把他帶走。
生命有多遠?
沒人能給出準確答案。
死亡二字,寥寥九筆,卻蘊含著多少意思?
依舊沒人能說得清。
那些并不能被死亡所終結的心碎,那些麻木中綻裂的傷口,一路伴隨著蕭云的成長,而一個偉大人物的生命本身就是在疼痛中成長的,并時時刻刻延續著,永無休止。也許就在某一天,誰也無法預測的那一天,就會出現一個不知何方神圣的家伙給他致命的一擊,他甚至連回憶一下往事的時間也沒有,就永遠闔上雙眼。
人生就是這樣,從不發行往返車票,一旦出發了,就再也不會歸來了。
這個社會的人們總是太忙,生命疾馳而過,無暇停下腳步,舔一下傷口。
悲哀,一種莫大的悲哀。
蕭云騎著外賣自行車來往于寧州中心商業區,忙不勝忙,如同辛勤采蜜的工蜂。他從不抱怨訴苦,也不悲天憫人,為了能夠支付那份不低的房租以及給許子衿提供一個相對愜意的生活姿態,必須像其他底層工作者那樣,早出晚歸,不停地工作,不停地耕耘。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就只有背影。
蕭云笑容很淡,很純,白領們都很喜歡這個從不自卑也不自負的年輕人。
“蕭云,今天怎么這么晚?我都快餓扁了!”
“哇,小蕭,今天的叉燒這么多?廣記果然是真誠待客!”
“小帥哥,笑一個嘛,對,你看,你笑起來比韓國那些狗屁明星有味道多了!”
……
……
時代廣場,寧州地標建筑,昊天集團所在地。
蕭云剛剛送完一層樓的外賣,這也是他今天送的最后一單,聽了白領們很多的調侃話語,或是過分熱情的攀談,或是不咸不淡的笑言,此刻終于可以逃離苦海,安靜地站在走廊的盡頭等電梯。
電梯從一樓,慢慢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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