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張票子就被那兩個女孩搶去。我不好發(fā)火，我身邊那個女孩就傻愣愣地看著那兩位得意洋洋的同行，眼睛里有些氣憤，更多的卻是驚訝和無可奈何，我因此知道她確乎是個“雛兒”。
    “你們誰搶的多呢？”孫佳成問幾個女孩。
    “我。”幾個女孩稍稍數(shù)一數(shù)手上的鈔票，一個圓臉的女孩就仰臉答道。
    “我的比你多哩。”另一個很瘦的女孩說。
    “你們好好數(shù)一數(shù)，誰的多我會讓她更多。哈，我喜歡有競爭力的女人。”
    我很驚訝孫佳成的行為，雖然他喝了很多的酒，但這不應(yīng)該成為他如此癲狂的理由。人的品行是酒精麻醉不了，改變不了的。我自認(rèn)為對孫佳成有了更深的了解。我覺得，在這半年的時間里，他的改變很大，也許是因為參與了自家工廠的管理，經(jīng)手了大筆財富的原因，所以才能夠如此揮金如土，癲狂到發(fā)瘋的地步。我再一次想到林希兒，想到許多為一個月兩三千元的工資而辛苦奔波勞累的工人。那些人也有青春，也有夢想，不見得他們就不會享受，不懂得享受，可是，生活只允許他們?nèi)ゲ賱冢ト諒?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做工人，白天黑夜的忙碌，難得悠閑。我因此認(rèn)為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正如孫佳成說的：有的越有，窮的越窮。這是什么原因呢？有人為錢賣笑，有人因為有錢而買笑；有人因為操勞而受窮，有人因為悠閑而富有。錢貨兩清的交易中，流通的是一種什么東西呢？真的做到了公平合理嗎？錢的發(fā)明是聰明的，人們因此變得貪婪、吝嗇、奸詐、狡猾，或者窮兇極惡。錢是人發(fā)明的，卻發(fā)過來綁架了人的身體，直至精神。窮人想錢是為了生活美好，富人想錢是為了更富有；好人用錢或許做過善事，惡人卻用錢將世界變得丑陋。我看孫佳成，就看見一張笑的扭曲的年輕臉龐，那是張狂的，不可一世的一張臉，因為錢的原因，那張臉變得膽大妄為，多得是高高在上，少的是人情味。我忽然很討厭孫佳成，覺得他不該這樣富有。
    第二天剛上班，謝婉婷就過來問我昨天晚上幾點回家的。我想撒謊，可是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她說了，但是沒有說孫佳成拋錢那一節(jié)。她微微一笑，說：“你們真是好雅興。”我說：“是孫佳成約我回去的。”“我不相信，你不去他會把你綁架了去。”“他是我的老板呢。”“花錢買樂的時候你把他當(dāng)做老板了。”她嘲笑道。“是他買單啊。”我實話實說。“他請你的客，對吧？行，只要你能快樂就好。”我一聽她的話不對頭，就問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這么簡單的事你不知道，那么孫佳成請你的客你倒心領(lǐng)神會了。”我仿佛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是喜憂參半。“我，是陪他去的，并非他陪我。”
    “你這是不是倒打一耙呢？”
    “我打誰呢？”
    “你們各有說法，可是，之前孫佳成從來沒有去那種場合，為什么……”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我搶白說。
    “這么說你了解他？”
    “我……”我感到自己是被自己繞進(jìn)去了。
    “你什么？”
    “沒什么，這種事，不好解釋，但是就看你相信誰了？”
    “我相信誰我心里有數(shù)，只是，我認(rèn)為，你們兩個人，有一個是好的，我想你們也不會結(jié)伴去那種地方。”
    “我，問心無愧。”
    “自然，你們現(xiàn)在都是很自由的……好吧，我們先說到這兒。今天我要去跟孫總經(jīng)理做匯報，你要一起去嗎？”
    “他沒有要求我，我去干什么。”在我們這個保潔公司，所有工作人員都稱孫佳成為總經(jīng)理，簡稱孫總。
    “好吧，那我，先過去了，有事電話聯(lián)系。”我點頭，謝婉婷就提著一個小的公文包走出辦公室。
    坐在辦公椅上，我把謝婉婷的話回想一遍，包括她臉上不冷不熱的表情，我忽然覺得，她并非是在關(guān)心我，而是在責(zé)備我，責(zé)備我把孫佳成帶壞。想到這里，我的腦袋遭到雷擊一般，我忽然想到辭職，轉(zhuǎn)念一想，也許這正是謝婉婷想要的結(jié)果，于是我打消這個念頭：看來，她還是喜歡孫佳成。想到昨天晚上那些女孩子搶錢的鏡頭，我感嘆金錢的魅力勝過世間一切，簡直無所不能。“她迷戀的不是孫佳成，而是他的金錢。”我斷言。
    我們公司剛剛和市立醫(yī)院簽署了一份清潔衛(wèi)生的合同，那是靠孫佳成的爸爸給聯(lián)系的。我安排了二十幾名工人過去，閑來無事，我決定去那里看看。孫佳成分一輛轎車給我們，但是剛剛被謝婉婷用去。這條路坐公交很方便，我就乘坐公交車過去。我認(rèn)識醫(yī)院住院部的一位主任，過去找他說了幾句話，看見他業(yè)務(wù)太忙，我就告辭出來，去住院部的大樓后邊我們的人工作的地方。市立醫(yī)院的衛(wèi)生條件很好，這也給我們的工作帶來挑戰(zhàn)。我們的人也都穿著白大褂，戴著護(hù)士帽，年老年少，也都是這個打扮。他們見到我，都趕緊忙碌起來，有的奔進(jìn)洗衣房，有的在晾曬被褥，有的在做清點，有的則拿著一些清理衛(wèi)生的器具匆匆來去，和我對面走過的就對我笑一下，有些敢說話的就喊我一聲：“譚經(jīng)理。”別看我年紀(jì)輕輕，他們都很尊敬我，平常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