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qdd.org,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
那是一個殘月之夜。
宛若所有可怕的伊始,天不遂人愿,若忐忑不安則必有事發生。
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糾纏在噩夢里,把我席卷向無盡的黑暗深淵。
夢里是無助絕望的嘶喊,冰冷陌生的觸碰,還有那如鬼魅一般的笑聲。
我知道自己正陷入夢靨,想要苦苦掙脫卻根本尋不到岸邊。
咚。
一聲鐘鳴,把夢里黑白錯亂的天地震了一震。
咚。
又是一聲沉沉悠長的鐘聲回蕩在耳際。
我倏然驚醒坐起,動得床前珠簾輕晃,叮鈴入耳。
已是破曉時分,從窗口映入屋中的曙光令我情不自禁的抬手遮擋,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腕間深深的勒痕。
我幡然一驚,回頭望見床柱前系著的腰帶,霎時,思潮洶涌,如驚濤加身。
我低下頭,看著被撕破的單衣垮在床前,恐懼與戰栗幾乎又要攀上身來,好在織錦小衣仍貼著身,掀開被褥一瞧,里褲也還穿在身上,腿間亦未發現有任何疼痛不適,方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感覺到肩膀隱隱作痛,我發現右肩上印有深深的齒痕,腦海里乍然回現聶然俯身咬向我肩頸的情景,我不由一顫,雖說經過一夜傷口上的血已暫時凝住,但從褥子上都沾了血漬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得下了多大的狠口,簡直是在把我往死里咬。
我環顧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一時之間竟想不起昨夜后來發生了什么,只記得隱約間有和聶然對過話,然后……
篤篤兩聲,有人在敲門,我慌忙的拾起破爛不堪的單衣罩在身上,木門應聲而啟,一身粉衫女子步態輕盈而入,我攏好了被子往后一躲,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采蜜?她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細細一想,她本就是風離派到宋郎生身邊搞破壞的人,到了今時今日已無必要留著,回到風離身邊來也并不出奇。
采蜜端著冒著熱氣的銀盆,看著我,眼神中充盈著憐憫。我琢磨她這么看著我一定覺得我特別的凄涼,果不其然,她放下熱水,擰干毛巾坐到我身旁想要替我擦拭身子,見我扭頭避開她,她也不勉強,只是突兀一笑道:“公主……見到您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采蜜心中……委實開心得緊……”
開心?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她柔聲道:“采蜜是為了公子才去接近的駙馬,到頭來,卻喜歡上了駙馬爺……”她說著說著眼淚忽然就冒了出來,“可是駙馬爺,卻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里,他甚至一刻也沒有把我當成是小妹妹,采蜜不得已,唯有狠下心腸背叛他,而如今,我終于如愿以償回到公子身邊,可我為了公子做了這么多事,他也只把我當成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我才知……這世上,根本從來就沒有人在意過我的死活……”
她閉上眼任憑淚水直流,又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可是公子竟然這樣待你,哈哈哈,如若駙馬瞧見公主此刻的模樣,縱然他再愛你,你在他心中,也會不是清白干凈的了。哈哈,哈哈哈,至少,這個世上并不是只有采蜜一個人是悲慘的,不是么?”
我單手撫額,這姑娘的心靈已經扭曲至此,我自認為和她是沒什么話好說,索性一腳掀翻床榻邊的那盆熱水,毫不客氣的讓她滾蛋。
大抵是這番動作在她看來是我惱羞成怒,她更歡快的笑了起來,眼見她又要面目猙獰的說什么嚇人兮兮的話,風離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門口,“你先退下吧。”
采蜜緊張的回過頭,恢復了嬌弱可人的模樣,拾起盆子匆匆出了屋。
風離入屋后淡淡的瞟了我一眼,踱至窗邊,負手而立,良久,道:“昨夜良辰美景,公主可還受用?”
我無法出聲,只能默不作聲的瞧他。他靜了半晌,道:“夏陽侯急召回少主,他離開不到兩個時辰,本欲帶你走,卻叫我攔了下來……我答應少主,待所有事塵埃落定之后,我再把你交到他的手中。”
他回過頭來,勾唇微微一笑,“不錯,眼下我不會放你走,既然所有人都著緊于你,不論最終誰贏誰輸,只要你還在我手上,他們就只能受制于我。”
我垂下眼,原來這就是他要聶然占有我的真正原因,他認為,一旦食髓知味,聶然就不會輕易對我放手。
風離見我毫無生機的蜷縮在床角,對我的這種反應極為滿意,“你是否還在等宋郎生來救你?”
我微微抬眸,像是有所反應,眼睛仍不瞧他。
“恐怕你是要失望了……少主派去京中傳消息的人在半途中被我的人殺了,故而宋郎生根本就不知道你被我困于此處,更不知道你昨夜經歷了什么……”
我心口一窒,昨天夜里風離果然守在門外監視著我們,如此看來,聶然也并未真的有心要引宋郎生來救我,他只不過是為了讓風離動手阻撓,如此一來,風離自然就不會一直留在屋外查探虛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聶然與風離畢竟還是一條戰線的人,他也確實沒有理由要讓宋郎生逃出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