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完整)(4/5)
,”修竹斬釘截鐵道,“他不想。”
“他若是想,就不會一清醒,連一刻也不敢耽擱,沒日沒夜的趕往京城。”
“他若是想,就不會不顧及他的身體能否經受住不眠不休的顛簸,只為更早一些見到公主。”
修竹看著遠方起伏不平的天際,“他只不過想不到,在他帶著他用命博來的解藥回到公主府時,等待他的,是公主蓄謀的埋伏與殺戮。”
我的視線一片模糊。
我想起了那封信,在宋郎生離開之時寫給我的那封信。
他說:盼你不論記起何事,都能信我如初。
可昨日當他趕至公主府,眼見我陷入廢墟時失魂落魄的模樣仍歷歷在目,那時我在做什么?我站在高處無動于衷的想,他為何要演戲,他究竟有何企圖?
他說:宋郎生自鐘情蕭其棠那天起,心便未曾動搖過半分。
可我卻對他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只不過,經過昨夜,我能看得出公主對少主并非是那般絕情寡義,雖說這其中關節我也未能想通,然而這世間原本就有許多事不能只信表面所見所聞。”修竹說完了他想說的,翻身踏上了馬,“事已至此,修竹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見他就要離開,我趕忙叫住了他,“為何要幫我?”
“我是侯爺的幕僚,過去是,如今也是。”
修竹勒緊馬韁,騎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對我說:“還有一件事忘了告之公主殿下,公主中毒已深,這忘魂散的解藥服入之后必遭錐心之痛足足一日,一日之后,中毒期間所經歷之所有皆會盡數忘卻,此生都無法再想起,包括今日我對公主所說的話。”
我只覺得周身徹骨生寒,修竹平和的面容下仿佛隱藏著另一種靈魂,“你……”
“今日距公主中毒之期整好兩年,若過了今夜公主還未能服下解藥,那便當真是回天乏術了。”修竹的聲音隱沒在東風中,“公主殿下……后會無期了。”
話音一落,他揚鞭策馬,我想要追上前去,卻是雙腿動得麻木,剛踏出一步便跪在雪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絕塵在茫茫荒雪之中。
我茫然的坐在雪地中,望著四面不著邊際的雪峰,如同墜入冰窖,再也找不到暖意。
修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他是夏陽侯的人,所做的一切,只為利益,不為憐憫。
這荒山野嶺,方圓百里,便是走上一日一夜,都找不到一個能夠幫我的人。
而這解藥固然能救我性命,服下同時也就掐斷了我對宋郎生的情義。待我醒來,只會記得是宋郎生逼我服毒,而這兩年來他對我的種種好,皆如云煙消散,再也記不起來了。
一切又會回到開始,我會滿懷怨恨和太子弟弟一起,對宋郎生趕盡殺絕。
而宋郎生更會徹底斬斷與我最后一絲情義,走上那條他本不愿去走的路。
我踉蹌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順著修竹離去的馬踏雪痕走去。
我必須找到宋郎生。
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他他。
我要告訴他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妹妹,我要告訴他從未有一個人會像他這樣深深的烙在我心上。
我不想再看他受傷,更不能再去傷害他。
我無法忘卻這兩年時光,更不愿忘記……他愛我。
我緊緊的握著手中的解藥,風雪猶如鞭子一般抽打著我,奇怪的是,迷茫的心緒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我向著那個方向一直走,恨不能讓時間停滯,直待我找到他為止。
時間不斷在流逝,直從艷陽走移殘陽,雪卻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天地間像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白網,莫要說雪痕,甚至在我回過頭時,連自己的腳印都無影無蹤了。
寒風刺骨,風如尖針一般穿透我的心,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斷流逝,饒是理智不斷告訴自己必須找一處避雪之所服下解藥,否則只怕不待毒發,我就該活活凍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我抬手抹去蒙在雙眼上的冰雪,到最后,整個人都仿佛不屬于自己了,遙遙望去,漫天世界都泛著白光,而靈魂仿佛前一刻就要飄起來,然后,被這灰茫的白所吞滅。
我勉力勾了勾自己凍僵的嘴角。
我想,萬一過了幾日要是被宋郎生發現我凍死在這兒,讓他看到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微笑的,會不會就不那么難過了。
就在我癱向雪地之際,一雙寬厚的手穩穩的扶住了我。
一件狐裘隨之覆裹住我的全身,帶著溫熱的余韻,滲入四肢八骸。
未待我看清來人,但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并將我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我呆呆的,愣愣的,看著胸前還隱隱約約滲著血的藍衫,心便如隆冬化作一汪春水,自眼眶慢慢的滑落下來。
根本不需要抬頭去看的,這溫軟的氣息,天底下絕無僅有,唯有一人。
從十三歲那年,他自洞口躍下,伴著紛亂的楓葉落到了彷徨無助的少女身邊,自此以后,他便落在了她的心上。
他能在千千萬萬盞天燈中尋到她的那一盞彩虹燈,然后把她從重重烈火中救起,氣勢磅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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