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完整)(3/5)
種熟悉的疼痛感又回來了,待一口鮮血嘔出,我不由微微苦笑。
大限將至。
這一生走到此處,縱然不愿放下,終究不得不放下。
我攏了攏衣襟,踏著厚至腳裸的雪,一步步往回京的方向走去。
北風凜冽,縱是日光明媚,依舊抵不住侵入身體的寒意。
天色還早,荒野路上枝椏倒影重疊交錯,我想起宋郎生吟的那首詩,想象著他吟詩的樣子,居然覺得有些好笑,笑過之后,我自己也忍不住詩興大發,“微風搖庭樹,細雪下簾隙。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
“不見楊柳春,徒見桂枝白。零淚無人道,相思空何益。”有人在我身后徐徐接道。
我回過頭,但見修竹自一匹馬上躍下,走到我的跟前,我詫然問:“你怎么會來?宋郎生出了什么事么?”
修竹搖了搖頭,“少主還未清醒,是我自己來找公主的。”
我靜靜地等著修竹的后文。
修竹自袖中取出一只匕首,正是昨夜宋郎生所持,他遞給我,慢慢道:“我想,少主本意應當是想把這匕首交予公主的。”
我接過那匕首,金色的鞘反射著太陽的光輝發出奪目的光華,只是劍身已被磨損,想抽出來倒也費勁,“你就是為了給我送這個才去而復返?”
“昨夜事發突然,我一心只想著如何救少主,卻把這事拋諸腦后了,”修竹緩緩道:“今日清晨又一心趕路,待走出一段,我才想到昨夜少主為尋這鞘險些丟了性命,那必是極為要緊之物,便拿出來細細觀詳,不料在匕鞘之中,發現了一件物什……”
他說到此處時,我也發現了匕鞘頂處有一條極有規律的圓縫,順著縫隙旋開,果不其然,這其中內藏玄機,暗格里裝著一個用絲絹裹住的東西,我一股腦倒出,打開絲絹,卻見帕中躺著一顆藥丸。
“這是……”
修竹道:“這是忘魂散的解藥。”
仿佛冬日里的一聲驚雷,在空曠的心野毫無預兆的轟炸開來。
我渾身僵硬,憶起昔日種種,一種不敢面對的真相呼之欲出,“忘魂散……有解藥么?”
“有。”修竹道:“忘魂散原本就是一種為了將人控制于手的毒藥,此藥制出來時多半致命,施毒者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先是令人喪失記憶,待時日一到,若中毒者尚有利用價值,施毒之人便可用解藥換取他們最終想要的。”
所以,昨夜,他為了這顆解藥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是……為了救我么。
為什么?他不是恨透我了么?
彷徨在胸臆之間反反復復徘徊,直待修竹慢慢地道:“有些事,我原本并不愿說,畢竟公主與我們是敵對關系,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他淡淡笑了笑,“其實在兩年前,我就見過公主了。兩年前在靈山之上,公主窺見少主與幫眾兄弟集會,后來遭襲暈了過去,那一個掌刀,是我打的。”
我心頭一顫。
修竹道:“我原本是夏陽侯的幕僚,后來被指派給風離公子為他做事,那夜抓了公主的不是別人,正是風離公子。而在少主趕來前,喂公主服下忘魂散的也不是別人,還是風公子。”
“讓公主中忘魂散,委實是侯爺的意思,他為風公子與少主一人準備了一顆毒藥,目的便是為了試探他們是否當真愿與公主為敵。”
“公主中了風公子的忘魂散,這一切,少主并不知曉。”
“后來,少主聞風而來,并當著風公子的面逼公主服下藥丸,那時,我與風公子當真以為那是忘魂散,少主是有心置公主于死地。”
“直到上月初,少主在得知公主所中的是風公子所施的必死之毒后,他就像是發了瘋一般,夜以繼日的趕至綏陽,去侯爺那兒換取解藥,我才知道,那一夜,少主為公主所服的并非毒藥,只不過是為了迷惑風公子與侯爺罷了。”
修竹每說一句話,我便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利刃割上一分,小小的藥丸握在手心,熾熱的幾乎燙手,可我心底竟連一絲喜悅也無,“換取?他用什么來換取解藥?”
夏陽侯處心積慮多時,又豈會是宋郎生說要解藥他就能給的?
修竹搖了搖頭,“少主與侯爺有何交易我哪會知曉?只不過……”
“只不過?”
“只不過,少主擔心侯爺并非愿意替公主解毒,所以便要了兩顆解藥。”
“為何要兩顆……”問到一半,答案已悄然浮上我的心頭,一瞬間,我竟忽然問不下去了。
修竹低下頭,沉聲道:“少主他……他把他自己手中的忘魂散給服了下去……待毒發后,他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那三日我守在少主身側,一直遵循他的話等他,待他醒來,見他失去記憶,確認是中了忘魂散之毒,才替他服下解藥。”
凜冽的寒冷迅速灌滿整個胸腔,我感到手指在輕輕顫動,“他這么做,若解藥并非是真的……”
修竹輕輕道:“這話我也問過,少主說,那陪公主一起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騙人。”我這一聲喊出來,才驚覺自己聲音沙啞,“他不是前朝皇嗣么?他不是要報他的血海深仇么?他不想要圖謀整個江山……”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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