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完整)(2/7)
直以來的隱瞞,坦白我不是宮女,而是當今襄儀公主。
那日,我穿上尋常民間女孩的衣裳,清清爽爽的撩開額發,梳著雙髻,早早的便在楓樹下等他了。
我自言自語的試著說了很多話,諸如“我不是存心騙你的”“我是怕你一聽我身份嚇的直接把我送回宮里”“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其實我不丑,我挺美的”這些。
然而我等了許久他都沒來。
起初我有些著惱,怪他遲了,心想待他來了一定要狠狠罵得他求饒不可。
可……直到日頭落山,我依舊沒能等到他。
父皇忽然造訪山莊瞧我,太子哥哥忙差了采蜜找我,我雖擔心著大哥哥會否讓什么事給耽擱了,卻也不能死等不走讓父皇發現倪端,唯有讓采蜜替我守著,自己先回玉龍山莊里去。
誰知,連同采蜜,也失去了蹤影。
后來……
卻也沒有后來了。
大哥哥這個人就像從人間蒸發一般,不論我央求太子哥哥幫我找遍了漫山遍野,還是拜托小師父幫我尋遍國子監及今年科考之人,都杳無音訊。
初時確實日日哭啼夜夜默淚整就傷心成個淚人兒,也忘了多少次溜出宮跑回早已布滿塵土的小木屋,只是那樣一日一日的等下來,失落多了,期待沒了,心境也自然淡了。
等到多年過去我已能笑著和當時的準駙馬韓斐說起大哥哥的故事,用一句“每個女子心中都有段美好的回憶”作為結語,那時,我還以為我真的將這段過去放下了。
直到韓斐逃婚,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父皇母后的臉色不敢妄語,婚宴場彌漫著一種恐慌時,我在氣餒中垂首,正待轉身回寢宮,卻在一個回眸間從漫漫人海中望見了一道背影。
那個如清風般舒逸的背影,那個午夜夢回一次次不肯回首的背影。
我的眼神不敢移開半分,僅僅只是那么一刻,卻猶如滑過的五年春秋般漫長,直待他轉過身來。
我才惶惶然發覺,那個人,那個擁有著高山仰止的容顏,那個英雄救美的傳奇故事,那個會臉紅會裝鎮定的大哥哥,從未有一刻離開過我的心。
我望著他的方向又哭又笑,若非鳳披霞冠,我當真會不顧一切沖向前去,問他可還記得我,問他為何不辭而別,問他何以沒能守約定,問他這些年究竟去了哪兒。
而后我才得知他便是坊間傳的神乎其神的宋郎生。
因屢破奇案由一個小小的錦州縣令升為知府,更在南疆皇子在錦州被殺一案漂亮的破獲真相,免于一場一觸即發之戰。父皇對他極是賞識,感慨如今官場多是明哲保身之人,如此番智勇雙全當以重任,便破例連升他三級,擢大理丞。
我心中雀躍難以言表。
于是乎蹦蹦跳跳的讓父皇饒了韓斐。
父皇初時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夫婿逃婚我不僅不黯然傷懷還能如此神清氣爽。
直到我纏著父皇問東問西問宋郎生當時是如何力挽狂瀾,他頓悟了。
父皇認為我果斷是相中了宋郎生的花容月貌起了色心見異思遷了。
雖然我很想解釋,可仔細一琢磨,似乎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大抵是出于對我的愧疚,畢竟韓斐這前逃婚女婿也是父皇他老人家選中的,沒過幾日,他便傳見了宋郎生。
當時我也父皇在御書房助他批閱奏折,不料外邊忽然有人稟報說宋大人已在門外等候,我來不及反應究竟是哪位宋大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宋郎生踏入屋中,頃刻千樹萬樹梨花開。
果然,父皇十分言簡意賅毫無前兆的問他愿意不愿意當駙馬。
我悚然一驚,但見宋郎生發愣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父皇一眼,頗為失措的呆住,左右不知如何應答。
然后……宋郎生在我撲通撲通心跳紊亂的情況下,沉著的跪下來,拒絕了。
他說,他早已有了結發亡妻,妻子死后他誓終身不娶,此生心中唯有他妻子一人。
我仍記得我聽他說完時的感受,渾身像是被多細細小小的針扎著,不算痛的錐心,也不至天旋地轉,卻莫名發現指尖在顫動。
可我尚且記得宋郎生此舉算是抗旨不尊,記得父皇的護女心切以及他看著有人逃婚時的震怒,忙扯起笑臉推了推父皇,笑他怎么想到把宋大人招來當駙馬,自己可是絕無此意,宋大人愛妻之心委實令人嘆服,應當贊頌才是。
我順順當當說完便佯裝若無其事的踩著臺階上了閣樓。
推開窗,用力吐出一口白氣,這才發覺碧空徐徐飄下雪花,我攏著襖子,用手背揉了揉眼眶,不過一會兒便見宋郎生緩緩離開的身影,一瞬間覺得過去種種種種相思都猶如雪一般,飄下,落地,融化,消失無蹤了。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兩個相愛的人沒能在一起更悲慘的結局——一個仍深愛著仍惦記著,而另外一個的心早已走到很遠的地方把曾經都都拋諸腦后了。
如若從此相忘于江湖倒也罷。
然則我們總歸要因公務打照面,行著君臣之禮,說著廟堂腔調,如他這般剛直正氣的清流,與我這總替太子弟弟唱黑臉的公主又豈會和睦相處。
那些事端若論公義曲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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