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4)
,悶聲道:“你就……不問我發生何事了?”
“你心里憋著事,想來有不能對旁人說的難處,但不能因此就和自己過不去。”
我一瞬不瞬的看了他片刻,說句大實話,橫看豎看,拋耍性氣看,宋郎生都是個無可挑剔的駙馬,和這樣的人處的久了,怕是不喜歡也難吧?
我真的可以忘掉煦方,轉而把心放在他身上么?
宋郎生拉著我將我按坐在床上,夜色里,他那一雙漆針似的眼里泛著光:“現下夜已深,公主也累了,不如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覺,待明日醒來,再追究個沒完不遲。”
遺憾的是第二日他沒能來找我追根究底,確切的說是我壓根沒醒來,這一覺睡的太沉,昏迷時外界如何我自是不得而知,只是隱約在夢中見了許多人,看了許多事。
有幽寂的村落,有間青瓦院落,我穿著公主華服蹲坐在門邊,忽見身后有人笑道:“你回來了?”
我回過頭,只見那人含笑而立,依然是那般溫和泰然,只是淡淡一笑,便笑進了心底。
“聶然……你怎么……”
“傻瓜,我是煦方。和風,我都想起來了,從今往后,我們天荒地老,再也不分開。”
終于給我盼到的這一天,我忍不住落下淚來,輕攬著他的腰,卻在那一瞬攬了個空,四周忽地化為一片荒蕪,寒風凜冽,不知為何瞬時易地,處在山巔之上。
遙遙望去,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佇立懸崖邊上,北風掀起了他的錦袍獵獵作響,長發飛揚。
他不是煦方。
他是誰?
然而不及多想,那人張開雙臂向前傾倒,就這般毫無征兆的跌入萬丈深淵之中。
我呆呆的站著,看著那霧泛漣漪漣漪的山谷,發不出聲,邁不開步,心竟已連痛楚都感受不到分毫了。
……
“……公主……公主。”平地一聲驚呼,我猛坐而起。
紫色的蘇繡垂縵,錦被繡著白鶴,這……是我的床。
“你終于醒了。”
我的頭隱隱脹脹地刺痛,勉強撐著眼皮,只見宋郎生側著躺在我身旁,牽住我的手,用那種雪亮雪亮的眼神盯著我,道:“你昏睡了近兩日了。”
“我……”我發覺我的聲音有些嘶啞,“我怎么了?”
“你高燒不止,這一病,直把整個太醫院乃至府邸上上下下折騰個人心惶惶,不得安生。不過好在……”宋郎生有些蒼白的臉上透出笑意,“你醒了。”
我掀被,挪著身想要下床,宋郎生頓了一頓,伸出手讓我躺平,“別急著動,我讓太醫進來復診,他們可都在正廳守著,怕是整顆心都在懸崖上掛著。”
乍聽“懸崖”二字,我不由打了個哆嗦,宋郎生奇道:“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道:“沒,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宋郎生用掌心撫了撫我額頭,“你先安心歇著。”
我茫然凝視著帳子頂,看去有些灰蒙蒙的,想要去回想夢中人事,卻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了。
徐太醫來了之后無非道了幾句說了等于白說的話,再隨便開了幾劑方子便匆匆打發了。老實說,這班太醫若真有本事,父皇可還會在宮中躺著?反正我是對他們不抱任何奢望,反是宋郎生各種威逼利誘,非要我做個聽話病人,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聽著他頤指氣使。
病來如山倒,病去若抽絲,接下來兩日只能慢慢調養急不得燥不得,看在漸漸有了好轉,宋郎生總算是放下心來,于是一個回旋,又投入到他的大理寺忙碌不完的案子中去了。
他忙他的,我還得愁苦我的。
這韓斐與方雅臣那點兒事一日沒搗鼓清,江浙監察使只得令請他人,不曉得太子還能否尋到適宜人選,這朝中局勢兇險萬分,一個行差踏錯莫弄出什么大亂子。
反正眼下朝廷是不會派聶然去了,他都直接跑國子監來了,還有什么好顧忌的?話說,他為何會突然做什么司業,誰安排他這躺差使的?
我在書房中翻閱著高高一疊奏折,還真淘到一本提到這樁事了。
是夏陽侯的意思?或者說是趙首輔的意思?
漫說在國子監當差無非與監生貢生打打交道,是處頗為清閑頗有威信卻無實權的地兒,夏陽侯若真有爭權奪利的心,怎么著也該給兒子安個腦滿腸肥的要職撈油水吧?還是說,這只是作為一處的墊腳石?那么他們真正的意圖又是什么呢?
該不會是……
我的心肝脾肺都緊緊縮了縮,不再往下想了。
想事情就是這樣,越想越深,越想越繞,到最后只余無盡紛擾,徒然讓自己心里不好過。
我用指節敲著書桌,尋思著是否該找個人探討滋事,思來想去,除了駙馬以外,唯有衛清衡是個上佳之選。
但……我委實不愿回國子監,在那總是要與聶然抬頭不見低頭見,到那時……
正兀自煩惱,無意間瞥見屋外柳伯探頭探腦的模樣,我清了清嗓子:“什么事,進來說。”
柳伯小心翼翼地踏入房中,笑問:“公主可大安了?”
我倚在椅背上道:“什么事直說,你這副模樣我瞅著都替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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